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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 涛:《金瓶梅》的物质文化与相关的汉语史料——以食物和餐具个案为中心

时间:2023-08-25 06: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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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 涛:《金瓶梅》的物质文化与相关的汉语史料——以食物和餐具个案为中心

一. 引言

《金瓶梅词话》以描写“色”(性爱)而闻名于世,其实,作者笑笑生对于“食”同样津津乐道,故事中吃喝场景特别多。[1]

笑笑生写豪门盛宴、家常饮食,往往细述现场有什么食物、用上什么餐具茶具酒器,这些都与当时的物质文化有关。[2]

书中也有多处描写帮闲一再厚颜吃白食,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鄙夷之意。[3]

《金瓶梅词话》反映的饮食文化也有历史价值,例如,书中写的食材引人注目:第七十八回描写配酒菜之中有黄鼠、螳螂(词话本)。[4]在其他小说作品中,我们极难看到富贵人家吃这些东西。[5]

又,西门庆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可是,故事中写到元朝、明朝才出现食物,例如,书中写到玉米,而玉米是明朝才由外地传入﹔书中也写吃燕窝,这似乎是食用燕窝首次见于中国小说。

从这个角度看,成书于晚明的《金瓶梅》实有名物考证上的史料价值。[6]

作者对西门家的饮食器具,也不厌其烦一一细述,例如,西门庆招待夏提刑,用的是“云南玛瑙雕漆方盘拿了两盏茶来,银镶竹丝茶钟〔盅〕,金杏叶茶匙,木犀青豆泡茶……。”(词话本,第三十五回。)[7]

饮食器物非凡,正好配合西门家的派头,有时候器物可能还寄寓了深一层义蕴。[8]

本文首先略论《金瓶梅》饮食话语的艺术作用,然后进入另一方面的探索:从汉语史料学的角度来考察《金瓶梅》的物质文化(饮食、器物)。笔者做的是个案研究,特别关注《金瓶梅词话》中的食品(苹蔢、苹波、苹菠、苹婆、频波)和餐具(筯、筯子、筯儿、快子、快儿、牙快)。[9]

二. 饮食描写和《金瓶梅》的小说艺术

《金瓶梅》的作者常常详写某场景中谁在吃喝、有什么食物、用什么餐具。

这些细节大多数是流水账式的文字,但是,有些片段可能是笑笑生精心策画的:他借饮食和食物来塑造人物形象、针砭世态。

(1)饮食描写如何塑造人物形象?

《金瓶梅》开头也像《三国演义》那样写异姓之人结义为兄弟,可是,西门庆交结的兄弟未见以义气为重,他们重视的是跟着西门庆就有吃有喝。

第十二回,作者细写那些兄弟的吃相:

“ 人人动嘴,个个低头。遮天映日,犹如蝗蝻一起来;挤眼掇肩,好似饿牢纔打出。这个抢风膀臂,如经年未见酒和肴;那个连二快子,成岁不逢筵与席。一个汗流满面,恰似与鸡骨朵有冤仇;一个油抹唇边,把猪毛皮连唾嚈……吃得个净光王佛”,最后作者称他们为“食王元帅”“净盘将军”。[10]”

西门庆这些结义兄弟是怎么样的人?读者看过这个小情节就能了解“兄弟”的底蕴。

同样,《金瓶梅》第五十六回常时节“得钞傲妻儿”一段文字,也耐人寻味。虽然说是“傲妻”,其实,常时节一向缺钱,连家人的基本衣食问题都不能解决。

常时节得到周济之前,被老婆抱怨不休,十分苦恼。然而,他一有钱,就用那钱戏弄妻子。

由于贫困已久,他们买点吃的,都得谨慎盘算,例如,常时节得钞后买了点羊肉,常妻诘问:“这块羊肉,又买他做甚?”

常妻这话,表面是责备,里面隐含“竟有钱买羊肉”的惊喜。

他们活脱脱是一对“柴米夫妻”。[11]

这个不大起眼的小片段,以简净之笔写出贫穷夫妻的苦与乐,人物形象非常鲜活。

(2)饮食描写如何针砭世态?

作者描写帮闲辈上西门家吃白食,借“人物互动”刻画世态人情,例如,第三十五回,白来抢(白赉光)死赖在西门家不走,只图吃白食,最终,西门家只好拿出“四碟小菜”招待他。

这“四碟小菜”看似不少,其实,与西门家日常动辄拿出十几款菓食形成鲜明的对比,为此,绣像本评点者批道:“只吃物数即写出炎凉世态,使人欲涕欲哭。”[12]

西门家拿什么饮食用具出来待客,可能也有深意,例如,西门庆迫于无奈招待白来抢喝茶,“西门庆后边讨副银镶大钟来,斟与他吃了几钟,白来抢才起身。”[13]

如果不是有意使用,西门庆又何必“后边讨”?因此,那“银镶大钟〔盅〕”拿出来招待白氏,可能有炫富之意,也可能是让客人感到不配用这样好的器具。[14]

这种写法,隐约透出西门家的势利态度。

三. 与食品相关的汉语史料:苹蔢、苹波、苹菠、苹婆

西门家日常吃个茶点也要端出十几种菓食,例如,菓馅饼、顶皮酥、炒栗子、晒干枣、榛仁、瓜仁、雪梨、苹波、风菱、碟荸荠、酥油泡螺……(第六十七回。)

另一日,吴大舅来访,西门庆夫人吴月娘拿出十几样下酒食物:

冬笋、银鱼、黄鼠、鱼秦鲊、海蜇、天花菜、苹婆、螳螂、鲜柑、石榴、风菱、雪梨之类(第七十八回)。[15]

西门家吃黄鼠、螳螂,现在看来,令人感到意外。

另一方面,上引两段中有“苹波”和“苹婆”,可能就是苹果,“苹波”“苹婆”字形反映了成书年代的写法。

书中还有其他类近的写法,值得读者注意。

《金瓶梅词话》中没有“苹果”这个词(指写法)。王利器认为《金瓶梅词话》中的苹波就是苹果。[16]

笔者发现,《词话》刻本中,有苹蔢、苹波、苹菠、苹婆四个相近的写法。

近年《金瓶梅词话》校订本往往将“苹蔢”和“苹菠”改植为“苹婆”。[17]

(1)“苹蔢”与“青翠翠”

《金瓶梅词话》第四十二回描写

“看看天晚,西门庆分付楼上点起灯,又楼檐前一边一盏羊角玲灯,甚是奇巧。不想家中月娘使棋童儿和排军人抬送了四个攒盒,多是美口糖食,细巧菓品;也有黄烘烘金橙,红馥馥石榴,甜蹓蹓橄榄,青翠翠苹蔢,香喷喷水梨。……”[18]

以上几种菓品之中,“香橙”“石榴”“橄榄”“水梨”是寻常水菓,笔者相信“苹蔢”也是水菓,“苹蔢”可能相当于现今的苹果。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用“青翠翠”来形容“苹蔢”。[19]

崇祯本第四十二回此处只有“细巧菓品”四字。也就是说,崇祯本没有实写月娘使人送来什么菓品(齐鲁书社版,页544。)

《词话》第七十八回再一次提到“苹蔢”,书中写道:“先是姥姥看见明间内,灵前供摆着许多狮仙五老定胜,树菓柑子石榴苹蔢雪梨鲜菓,蒸酥点心。”[20]崇祯本此处又没有“苹蔢”二字。

请注意,在以上两例中,“婆”字上加“艹”(蔢)。别处多见“苹婆”(婆字没有草头)。有时候,只写作“波”。

以下,我们检视“苹波”在书中出现的情况。

(2)“苹波”与元朝的“频波”

“苹波”见于《金瓶梅词话》第六十七回、第七十三回。西门庆上家常茶点,小厮来安儿从后边拿了几碟菓食:

一碟菓馅饼,一碟顶皮酥,一碟炒栗子,一碟晒干枣,一碟榛仁,一碟瓜仁,一碟雪梨,一碟苹波,一碟风菱,一碟荸荠,一碟酥油泡螺,一碟黑黑的团儿,用橘叶裹着……[21](下图:词话本第六十七回,首行有“一碟苹波”)

词话本中,来安拿来的菓食有十几种之多,其中有“苹波”。崇祯本没有细写,只是笼统说“几碟菓食”。[22]

“苹波”又见于《金瓶梅词话》第七十三回:

玉箫走到床房内,袖出两个柑子,两个苹波,一包蜜饯,三个石榴与妇人。妇人接的袖了,一直走到他前边。[23]

崇祯本第七十三回没有“苹波”二字,它这样写:

“于是走到床房内,拿些菓子与妇人。”[24]

换言之,崇祯本不提菓子名称。元朝人的著作中有“频波”。

元顺帝时,熊梦祥(14世纪中期在世)在《析津志》“物产”门“果之品”中,首列葡萄,次列“频波”,有注:“大如桃,上京者佳”。[25

]在《析津志》“岁纪门”中,“频婆”列为八月的“时果”。[26]《析津志》中“频波”和“频婆”可能是同一菓品,只是字形不同。

元太医忽思慧《饮膳正要》卷三有“平波”:“平波味甘,无毒,止渴生津,置衣服箧笥中,香气可爱。”[27]

(3)“苹婆”有“荚”吗?

《金瓶梅词话》中也有“苹婆”,见于第七十三、七十七、七十八回。

《词话》第七十三回这样写:

妇人〔金莲〕把那一个柑子平白两半,又拿了个苹婆、石榴,递与春梅,说道:“这个与你吃。把那个留与姥姥吃。”这春梅也不瞧,接过来似有如无掠在抽屉内。[28]

第七十七回也写郑爱月拿“苹婆”出来下酒。[29]

《词话》第七十八回,月娘往里间房内,拿出数样配酒的菜来,都是冬笋、银鱼、黄鼠、鱼秦鲊、海蜇、天花菜、苹婆、螳螂、鲜柑、石榴、风菱、雪梨之类。(下图:《金瓶梅词话》第78回,第13面,末行有“苹婆”。)[30]

崇祯本第七十八回作“又往里间房内,拿出数样配酒的菓菜来。”[31]不提菓菜名称。

词话本第七十三回和第七十八回的相同点是:都同时提到柑子和石榴,都是水菓类。

“苹婆”又见于《西游记》最后一回。唐太宗设宴,宴席上有:“橄榄林檎,苹婆沙果。”[32]

“苹婆”是不是现今常见的“苹果”(apple)?

笔者有此一问,是因为汉语中另有“苹婆果”,又名“凤眼果”。

清初屈大均(1630-1696)《广东新语》卷廿五“木语”中提及:

“苹婆果,一名林檎,树极高,叶大而光润。荚如皂角而大,长二三寸,子生荚两旁,或四或六。子老则荚迸开,内深红色,子皮黑、肉黄,熟食味甘,盖软栗也。相传三藏法师从西域携至,与诃梨勒、菩提杂植虞翻苑中,今遍粤中有之。梵语曰苹婆,以其叶盛成丛,又曰丛林。”[33]

此外,清初吴震方《岭南杂记》:

“频婆果,如大皂荚,荚内鲜红,子亦如皂荚子,皮紫,肉如栗,其皮有数层,层层剥之,始见肉,彼人詈厚颜者,曰频婆脸。”[34]

屈大均、吴震方所描写的“苹婆果”,菓子藏于荚内,可食用。

屈大均说这种有荚的凤眼果“一名林檎”。这说法恐怕是混淆了两种菓品。

林檎近于苹果(apple),不是有荚的苹婆果(凤眼果)。

顺带一提,日本语中的“苹果”作リンゴ (ringo),相传是由“林檎”而來。

由于《金瓶梅词话》没有详细描写“苹婆”是何等模样,所以,我们难以断定它是当今的苹果( apple )还是有荚的苹婆果(凤眼果)。

(4) “苹菠”去皮、切成块

《词话》第六十回、第六十二回都提及“苹菠”。[35]

第六十二回,对苹菠有较具体的描写。该回写到:李瓶儿病重,吴月娘亲自拿着一小盒儿鲜苹菠进来,说道:“李大姐,他大妗子那里送苹菠儿来你吃。”

因令迎春:“你洗净了,拿刀儿切块来你娘吃。”

李瓶儿道:“又多谢他大妗子挂心。”不一时,迎春旋去皮儿,切了,用瓯儿盛贮,拈了一块,与他放在口内,只嚼了些味儿,还吐出来了。[36]

词话本第六十二回“苹菠”二字,见于下图首行。

《词话》第六十二回的“苹菠”,崇祯本作“苹蔢”。[37]看来,晚明时期,两者相通:“苹菠”就是“苹蔢”。[38]

迎春将苹菠去皮、切成块,这种菓品,不像是屈大均、吴震方描写那种有荚的苹婆果(凤眼果)。

笔者相信,这里写的“苹菠”就是苹果(apple)。

(5) 什么时候才有固定的写法

关于苹果,有一种流行的说法:

最晚在元朝中后期,中国绵苹果一个更新的品种由西域输入内地,并在北京地区栽培。

这一品种与柰本属同类,但经过改良,外观、口味已与柰有较大区别。

时人借用佛经中“色丹且润”的频婆果来称呼它,曾异写作平波、平坡,到明朝固定为频婆,亦作苹婆,明后期开始简写为苹果。[39]

如果《金瓶梅词话》中的“苹蔢”“苹波”“苹菠”“苹婆”是指同一菓品(apple)的话,那么,我们注意到:《金瓶梅词话》中“苹”字写法已趋向固定,但是,后一字有不同的写法,有时候在“波”或者“婆”上加“艹”。

总之,“波”字笔划最少,“蔢”笔划最多的。

元朝书籍中记有:

平波、频波,例如,元太医忽思慧《饮膳正要》卷三记有“平波”。

元顺帝时,熊梦祥《析津志》写作“频波”。

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在元朝,前一字也没有固定的写法(只是个表音的汉字),到《金瓶梅词话》才多写为“苹”。[40]

《金瓶梅词话》旧刻本之中,未见“苹果”二字。

但是,其他明朝的书籍中已经有“苹果”这样的写法。[41]

明朝万历年间的农书《群芳谱果谱》中,有“苹果”词条,条目下解释:

“苹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接用林檎体。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生青,熟则半红半白,或全红,光洁可爱玩,香闻数步。味甘松,未熟者食如棉絮,过熟又沙烂不堪食,惟八九分熟者最佳。”[42]

《群芳谱》的编者王象晋,是1604年进士。又,明代小说《封神演义》第二十回: “鹅梨、苹果、青脆梅。”[43]

总之,《金瓶梅词话》中的苹蔢、苹波、苹菠、苹婆、频婆,可能是同一种水菓的不同写法。这种异文现象反映了当时“字无定体”的情景。

三. 与餐具相关的汉语史料:筯、筯子、筯儿、快儿、快子

《金瓶梅》描述的餐具繁多,例如:饭碗是银厢瓯儿﹔筷子是牙筯、金筯牙儿(第四十五回。)[44]盛菜的是里外青花白地瓷盘。[45]调羹是用金杏叶茶匙……。

西门家用的“牙筯”,应该是“象牙筯”之省﹔“金筯牙儿”,是镶金的象牙筯,富豪之家才用得上这餐具。

餐具是西门庆用来勾搭女人的工具。

词话本第四回这样写:

这西门庆故意把袖子在桌上一拂,将那双筯拂落在地下来。一来也是缘法凑巧,那双筯正落在妇人脚边。这西门庆连忙将下去拾筯。只见妇人尖尖趫趫刚三寸,恰半叉一对小小金莲,正趫在筯边。西门庆且不拾筯,便去他绣花鞋头上只一捏。那妇人笑将起来,……[46]

在《金瓶梅》研究史上,“筷子”和“筯”曾经引起学者的重视,成为辩论的“证据”。

台湾学者魏子云力求证明《金瓶梅》作者是南方人,所以,他注意到书中少称“筷子”。魏子云说:

“筷子”是北方话,“筯”是南方话,自系南人北人口语有异之处。可是《金瓶梅词话》只有一处写的是“筷子”,还是写在曲子中的,其他地方,全称之曰“筯”。[47]

实际上,《金瓶梅词话》中只有“快子”,没有“筷”字。魏子云先生说的应该是“快子”(现代排版本上往往改植成“筷子”)。

《金瓶梅》成书的年代,可能还没有“筷子”这样的写法。

另外,魏先生说“筯是南方话”,这代表北方人不说“筯”?这个问题,有待考证。

(1) “箸”与“筯”

“筯”是“箸”的异体字。中国传统餐具“箸”早见于《韩非子》。

《韩非子喻老》记载纣王有“象箸”,是说商纣王有象牙筷子。

汉朝典籍中,“箸”屡见不鲜。[48]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写“筯”的情节不多,但是,《三国演义》“曹操煮酒论英雄”中的筯给人留下印象。作者是这样描写的:

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筯,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首拾筯……[49]

刘玄德借“拾筯”来掩饰自己的心情,希望瞒过曹操。

《金瓶梅词话》也有“筯”,另有“筯儿”“筯子”两种说法:“筯儿”,见于第一回,写武松“肉果也不拣一筯儿”﹔又有“筯子”,见于第十二回。

《金瓶梅词话》有时误刻为“筋”。[50]

《金瓶梅词话》第六十七回有“四双牙筯”。[51]

第六十二回,李瓶儿吃东西,用的是“牙快”。[52]“牙快”应该是指象牙筷子。

(2) 《金瓶梅词话》中的“快儿”与“快子”

筯,现在多称“筷子”。

《金瓶梅词话》中似乎没有“筷子”,但是,已经有“快儿”(第六十七回)和“快子”,见于第十二回。[53]

《金瓶梅词话》第十二回,应伯爵等人置办东道,请西门庆和桂姐。

作者特意描写一众帮闲兄弟的贪吃相,丑态毕露:

“厨下安排停当,大盘小碗拿上来。众人坐下,说了一声动筯吃时,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人人动嘴,个个低头。遮天映日,犹如蝗蝻一起来;挤眼掇肩,好似饿牢纔打出。这个抢风膀臂,如经年未见酒和肴;那个连二快子,成岁不逢筵与席。

一个汗流满面,恰似与鸡骨朵有冤仇;一个油抹唇边,把猪毛皮连唾嚈。吃片时,杯盘狼藉;啖良久,筯子纵横。杯盘狼藉,如水洗之光滑;筯子纵横,似打磨之干净。这个称为食王元帅,那个号作净盘将军。酒壶番晒又重斟,盘馔已无还去探。正是:珍羞百味片时休,果然都送入五脏庙。”[54]

上引文中“连二快子”,崇祯本、张评本作“连三快子”。

似应为“连连快子”(疑那“二”原为连字的重文符,形讹为“二”)。[55]

这段描写文,讽刺之意十分明显,不必再解释。在餐具方面,倒有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下图显示《金瓶梅词话》第12回第8面末行有“快子”二字。

总之,从以上的引文,我们可以看到“筯”、“快子”同时出现(其后又出现“筯子”)。[56]

如果加上第一回的“筯儿”和第六十七回的“快儿”,则“箸”在《金瓶梅词话》中共有五种说法:筯、筯子、筯儿、快子、快儿。

笔者认为,这“筯”“快子”混用的情况,具有史料价值,因为这部小说正好记录“快子”已经出现,但未能全面取代“筯”。[57]

《金瓶梅》书中未见“筷子”(只有“快儿”“快子”),这似乎反映明末(《金瓶梅》成书时代)作者还没有写“筷子”的习惯。

(3) “挟提”和“快儿”的出现

汉朝有“挟提”一词。《礼记曲礼上》郑玄注:“挟,犹箸也,今人谓箸为挟提。”[58]

到了宋代《太平御览器物部五箸》仍引用郑玄注:

“《礼》曰:饭黍无以箸。羹之有菜者用挟,其无菜者不用挟。郑玄曰:挟,犹箸也。今人或谓箸为挟提也。”[59] (日語作はしhashi, 疑為“挾提”的譯音。)[60]

《太平御览》是宋太宗赵匡义太平兴国八年(983)纂辑刊印的大型类书。它只提到“挟提”,没有提到“快子”。

大约到了明代中晚期,有人以“快儿”取代“筯”。

《金瓶梅词话》也写“一双快儿”(下图末行,第67回)。[61]

(4) 反言:新词(“快儿”)出现的因由

明代陆容(1436-1494)《菽园杂记》卷一:

“民间俗讳,各处有之,而吴中为甚。如舟行讳‘住’、讳‘翻’,以‘箸’为‘快儿’,……今士大夫亦有犯俗称‘快儿’者。”[62]

所谓讳“住”,大概是指船只搁浅不能动。就因为忌讳“住”,所以船家一反“住”义而称“筯”为“快儿”。这似乎是一种“反言”手法。[63]

陆容是明成化二年(1466)进士。由此可以推想“快儿”在成化二年之前已流行。

《金瓶梅》成书于晚明,书中也有“快儿”,见于第六十七回。

(5) “快子”、“筷子”的出现

《金瓶梅》还出现“快子”。

同时,“筯”也有儿化、子化的形态,成为“筯儿”和“筯子”。但是,全书未见“筷”字。

近年的《金瓶梅》校订本上,往往将“快子”径改作“筷子”,例如,梅节重校本页876就植为“筷子”。

这是迁就当今的印刷习惯,是方便读者解读的举措。(如果现代的版本仍印作“快子”,可能会被读者认定为错别字。)

清《康熙字典》仍然没有“筷”字。[64]

清乾隆年间成书的《红楼梦》有“筯”,有“快子”(抄本如《戚蓼生序本石头记》第四十回,第十页正面第3行有“筯”字,第五行有“快子”。)

《红楼梦》第四十回,刘姥姥赴宴,书中写到:

那刘姥姥入了坐,拿起筯来,沉甸甸的不伏手。原是凤姐和鸳鸯商议定了,单拿一双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的快子与刘姥姥。刘姥姥见了,说道:“这乂把子,比俺那嚃铁掀还沉。”[65](据戚序本引录。“乂把子”,别本或作“叉爬子”。舒序本作:“这个巴子,比俺那里的铁掀还沉。”) [66]

下图可见《红楼梦》戚序本第40回有“筯”字,隔一行又出现“快子”。

“箸”在《红楼梦》也有使用,它没有被“筯”字完全取代。

《红楼梦》程刻本就有“箸”。程甲本40回14面第7行有“箸”字(不用“筯”),第9行有“快子”(第40回第14面)。程乙本同。

总之,“快”上加“竹”(部首),写成“筷子”,不知始见于何时。

1915年版《辞源》“箸”字条下有三字注文“俗称筷”,没有“筷子”词条。[67]

四. 结语

综上所述,笔者归结出以下要点。

首先,《金瓶梅》的饮食描写,蔚为大观,反映了晚明时期的物质文化很发达。书中有些食物和餐具名称应该是宋朝以后才出现的。

另一方面,书中有些饮食描写反映作者的艺术手段不凡,寥寥几笔就能突出人物形象(例如应伯爵、白来抢等人),写出世态炎凉。[68]

其次,《金瓶梅》记载下来的食物、餐具名称,反映了晚明的语言现实,具有历史价值。

从汉语史料学的角度看,《金瓶梅词话》没有“苹果”二字,只有苹蔢、苹波、苹菠、苹婆、频婆(崇祯本较少提到菓品名称)﹔[69]

书中也没有“筷子”,只有筯、牙筯、筯子、筯儿、牙快、快儿、快子。

以上这些异文,折射出晚明饮食风尚和汉语词汇史的历史面貌,堪称是汉语史料的“活化石”。[70]

[1]这一点,孙述宇早已指出(见孙述宇《金瓶梅的艺术》)。另,读者可以参看胡衍南:《饮食情色金瓶梅》(台北: 里仁书局,2004)。又,郑培凯撰有《金瓶梅词话与明人饮酒风尚》长文,收入郑培凯:《茶余酒后金瓶梅》一书。郑培凯认为作者以酒类配合人物性格。

[2]有时候,《金瓶梅》还常常描写宴会中谁来奏乐唱曲。笔者曾就书中“奏乐、弹唱”写过一篇文章。这篇文章收入洪涛:《洪涛金瓶梅研究精选集》(台湾学生书局,2015)。

[3]例如,《金瓶梅词话》第六十七回写应伯爵急喝酥油白糖灰牛奶的猴急相、抢吃瓜仁的馋相。又如,第五十二回描写:“那应伯爵与谢希大,拏起筯来,只三扒两咽,就是一碗﹔两人登时狠了七碗。西门庆两碗还吃不了。”第四十二回描写:“每人青花白地吃了一大深碗八宝攒汤”。这些引文中,“狠了……”和“青花白地吃了……”都甚为夸张,寓有嘲讽之意。蹭饭(厚着脸皮吃白食),《金瓶梅词话》中作“雌饭”,见于第35回、第85回、第86回、第89回。

[4]用螳螂下酒,另见于第七十七回。梅节重校本,页1077。有学者认为:这里提到的“螳螂”,是一种螳螂形状的蜜饯。参看黄霖主编:《金瓶梅大词典》(成都: 巴蜀书社,1991),页968。第三十三回,陈经济说过:世上有两庄儿,鹅卵石、牛骑(犄)角,吃不得罢了。

[5]《本草纲目》指出“黄鼠”是珍馔。

[6]笔者所用《新刻金瓶梅词话》影印本,得自北京首都师大老师的周文业先生。此词话刻本的廿公跋放在弄珠客序之前,且内文中有旁改痕迹(例如,第一回第21面,即原十一叶正面,有三处旁改文字),应为北平图书馆藏本,简称北图本,今存于台湾故宫博物院。日本的大安本,则是弄珠客序在先,廿公跋在后。另,笔者所用崇祯本,是北京大学藏本的影印本。此本只有东吴弄珠客序,第九卷题“新刻绣像批点金瓶梅词话卷之九”(第四十一回回前)。笔者有时也用齐鲁书社和三联书店联合出版的排印本。

[7]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419。

[8]参看下文。

[9]关于汉语史料学,可参看陈东辉:《汉语史史料学》(北京:中华书局,2013)。

[10]《金瓶梅词话》刻本,第8面、第9面。

[11]《金瓶梅词话》第五十六回这样描写:常二取栲栳望街上买了米。栲栳上放着一大块羊肉,拿进门来。妇人迎门接住道:“这块羊肉又买他做甚?”常二笑道:“刚纔说了许多辛苦,不争这一些羊肉,就牛也该宰几个请你。”参看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706。按:常时节,崇祯本作“常峙节”。词话本第五十四回,“常时节”三字被嵌入争辩话语中(“常时节输惯的”),甚有幽默效果。关于此幽默场景,请参看洪涛《洪涛金瓶梅研究精选集》(台北:学生书局,2015),页57。

[12]齐鲁书社本,页455。白来抢,在崇祯本中是白赉光。

[13]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420。

[14]崇祯本此处没有“从后边”。

[15]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1092。

[16]王利器编:《金瓶梅词典》(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页202。

[17]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512、页805。

[18]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512。

[19]可能指菓品的表皮呈绿色。按,绿皮苹果现今颇常见。日本王林苹果的表皮呈黄绿色。

[20]《水浒传》第八十二回:“黄金盏满泛香醪,紫霞杯滟浮琼液。五俎八簋,百味庶羞。糖浇就甘甜狮仙,面制成香酥定胜。方当酒进五巡,正是汤陈三献。教坊司凤鸾韶舞,礼乐司排长伶官。”“狮仙”或即“狮仙糖”,是用白糖、白芝麻相和,用火煎熬,倾倒进木模印内,用糖印做骑狮子的仙人形象。“定胜”,或即“定胜糕”,属于杭州菜系。传说:南宋时,宋人为鼓舞韩家军士气,糕上有“定胜”两字,后就被称“定胜糕”。

[21]《词话》刻本,原11叶反面。梅节重校本,页882。

[22]齐鲁书社本《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页909。笔者所用的是齐鲁书社与香港三联书店1990年合作出版海外版。以下简称为“齐鲁书社本”。

[23]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988作“苹婆”。

[24]齐鲁书社本,页1017。

[25]熊梦祥:《析津志辑佚》(北京: 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页228。

[26]熊梦祥:《析津志辑佚》(北京: 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页221。

[27]《饮膳正要》成书于元文宗至顺元年(1330)。

[28]梅节重校本《词话》页996。崇祯本同作“苹婆”,见该回第27面。参看齐鲁书社版,页1022作“苹婆”。

[29]梅节重校本《词话》页1077。

[30]梅节重校本《词话》页1092。

[31]齐鲁书社本,页1114。

[32]《西游记》世德堂本第100回第9面。

[33]清人屈大均:《广东新语》(北京: 中华书局,1985),页641。

[34]吴震方:《岭南杂记》(北京: 北京爱如生数字化技术研究中心,2009),页38。

[35]《金瓶梅词话》刻本,第十四面。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772。

[36]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改“菠”为“婆”。见页805。

[37]张竹坡评本同作“蔢”。见该回第22面。齐鲁书社本作“苹菠”。见页832。

[38]词话本第27回写“水盆内,浸着沉李浮瓜,红菱雪藕,杨梅橄榄,苹□白鸡头。”似乎也有“苹菠”,但是苹字之后那个字似菠非菠:草花头之下是个“汲”字。

[39]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张帆有《利用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撰写“频婆果考”一文的说明》一文。此文载于www.sikuquanshu.com。另有一说:当初,佛祖释迦在世时,住在摩竭陀国王舍城,受到国王频婆娑罗的尊崇和礼遇。这位国王有一处园林,内植果树,所结之果,称频婆果。涛按:此传说有待考证。

[40]事实上,《词话》第三十三回有“频婆脸儿”,见《词话》刻本第11面。崇祯本,第33回第13面同作“频波”。“频婆脸儿”之后,还提到“李子眼儿”。

[41]托名元代人贾铭所撰写的《饮食须知》卷四“果类”有“柰子,附苹果”,又指出:“苹果味甘性平,一名频婆。比柰圆大,味更风美。”参看贾铭:《饮食须知》(北京:中华书局,2011),页59。有学者判定此书抄袭清初人朱泰来(本中)的《饮食须知》。

[42]王象晋辑《群芳谱: 三十卷》(济南: 齐鲁书社,2001),页373-374。清人汪灏等编:《广群芳谱》(上海: 上海书店出版社,1985)卷第五十六,果谱三,页1356。涛按:“苹果”条在“柰”和“林檎”条之后。汪灏(1651-1718)“是书盖因明王象晋《群芳谱》30卷而广之。”

[43](明)许仲琳编、曹曼民点校:《封神演义》(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页191。《封神演义》第二十回:西伯侯谢恩。彼时姬昌换服,百官称庆,就在龙德殿饮宴。怎见得:擦抹条台桌椅,铺设奇异华筵。左设妆花白玉瓶,右摆玛瑙珊瑚树。进酒宫娥双洛浦,添香美女两嫦娥。黄金炉内麝檀香,琥珀杯中珍珠滴。两边围绕绣屏开,满座重铺销金簟。金盘犀箸,掩映龙凤珍馐;整整齐齐,另是一般气象。绣屏锦帐,围绕花卉翎毛;迭迭重重,自然彩色稀奇。休夸交梨火枣,自有雀舌牙茶。火炮白杏,酱牙红姜。鹅梨、苹果、青脆梅;龙眼、枇杷、金赤橘。

[44]“金筯牙儿”,见于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543。

[45]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403。

[46]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43。

[47]魏子云:《金瓶梅探源》(台北: 巨流图书公司,1979),页30。

[48]“箸”见于《史记龟策列传》、《汉书张陈王周传》。《史记龟策列传》:“纣有谀臣,名为左强。夸而目巧,教为象郎。将至于天,又有玉床。犀玉之器,象箸而羹。”《汉书张陈王周传》:“上居禁中,召亚夫赐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箸。亚夫心不平,顾谓尚席取箸。”

[49]毛评本刻本,第21回第15面、第16面。

[50]《词话》刻本,第52回第12面(第六叶反面)第一、第二行“筯”误刻为“筋”。

[51]《词话》刻本,第六十七回,第八面。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页876。第四十九回也提及“牙筯”,参看梅节重校本,页593。

[52]该回写:“然后拿上李瓶儿粥来,一碟十香甜酱瓜茄,一碟蒸的黄霜霜乳饼,两盏粳米粥,一双小牙快,迎春拏着。”

[53]“快儿”,见于《词话》刻本,第67回第8面第3行。崇祯本,第67回第8面末行。

[54]词话本刻本《金瓶梅词话》,第8面、第9面。

[55]梅节重校本《金瓶梅词话》作“连连筷子”,也就是改“二”为“连”,改“快”为“筷”。参看梅节重校本,页126。(第12回第9面有“筯子”。) 崇祯本大体相同,只是没有“杯盘狼藉,如水洗之光滑;筯子纵横,似打磨之干净”一句。参看齐鲁书社本,页144。张评本,见该回第14面。

[56]崇祯本、张评本的文字也相同。参看齐鲁书社版,页144。

[57]这里不是说“快子”这词是由《金瓶梅》作者创造出来的。“快子”可能还有更早的用例。书此待考。

[58]孔颖达﹔龚抗云等整理:《礼记正义》(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0),页76。

[59]http://ctext.org/text.pl?node=398134&if=en2016年4月2日读取。

[60]はし(hashi)音近“挟提”这个说法,待考。

[61]齐鲁书社本,页902。

[62]陆容:《菽园杂记》(北京: 中华书局,1985),页8。

[63]李中生:《中国语言避讳习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 页9。

[64]张玉书等人编。《康熙字典》是在清代康熙四十九年(1710)至五十五年(1716)期间编成的,故名《康熙字典》。参看陈东辉:《汉语史史料学》(北京:中华书局,2013),页133。

[65]曹雪芹:《戚蓼生序本石头记》(北京: 文学古籍刊行社,1975)第四十回,第十页正面。程甲本、程乙本用“箸”字。“箸”是筷子的古称。据说“箸”和“滞”音近,人们视“滞”为忌讳,才改称为“筷”。参看周振鹤、游汝杰:《方言与中国文化》,页204。

[66]《红楼梦》舒序本,第四十回,第十五页。按:舒序本,有舒元炜乾隆五十四年的序文,题“红楼梦”,原为吴晓收藏,据现归首都图书馆。一九八八,中华书局将舒序本入“古本小丛刊"第一辑影印出版。

[67]1915年10月正式出版《辞源》正编,1931年12月出版《辞源》续编,1939年6月出版《辞源》正续编合订本。

[68]第四十九回写供给胡僧的食物,例如,“一龙戏二珠汤”“流心红李子”之类,都有言外之意(似乎是以食物喻身体)。参看梅节重校本,页605。

[69]“频婆”的“频”,其左半边在刻本上不完全是“步”,实是上“止”下“火”。

[70]关于晚明的饮食风尚,请参看巫仁恕:《品味奢华──晚明的消费社会与士大夫》(台北:联经出版事业有限公司,2007)第六章“文人品味的演化与延续──以饮食文化为例”。

作者单位:香港中文大学

本文由中国《金瓶梅》研究会(筹)授权刊发,原文刊于《第十二届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17,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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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紫藤下的樱花2024-01-17 06:11紫藤下的樱花[北京市网友]203.12.211.154
    3.作为个文学爱好者我觉得这篇文章对《金瓶梅》解读很有深度作者对于物质文化和汉语史料研究很有见地。
    顶0踩0
  2. 梦想的变化2023-11-29 22:24梦想的变化[河北省网友]182.18.34.203
    2.完这篇文章我对《金瓶梅》又有了新认识原食物和餐具也可以揭示社会文化学到了不少知识。
    顶5踩0
  3. 杜程程2023-10-12 14:37杜程程[上海市网友]103.32.21.186
    1.这篇文章真有意思居能从《金瓶梅》中找到物质文化和汉语史料联系太厉害了!
    顶7踩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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