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袭人母亲病重,因为贾府宽宏,便特许了袭人回家看望母亲。
袭人的身世,算得上凄惨,却凄惨不过晴雯。
她是因为家里穷,不得已被父母出卖给了贾府,后来,家里有了些钱,便想着来赎她回家。但晴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何处,像极了香菱的身世。
袭人不愿意回家,不是她愿意当婢女,而是她知道,自己回家,左不过被父母许配一门婚事,或者再次发卖。留在贾府,她到底还能给宝玉当妾。
无论是否有恨,在面对母亲即将离世时,袭人的心里,应该是百感交集的。
一、大家族的排场
作者很巧妙,在第五十一回里,并没有详细描写袭人的心理活动,反而大张旗鼓,展现了什么叫做大家族的排场。
王夫人将袭人回家的事情,全权交给王熙凤来打理,而王熙凤呢,则仔仔细细检查了袭人穿戴的衣服、包裹还有带去的丫鬟和下人。
一面,是即将去世的母亲;一面,是礼节繁琐的大家族排场。
作者似乎并没有多说什么,却将其自然而然展现在了我们面前。
王熙凤接到王夫人的指令,先是安排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委,继而这样吩咐道:
“再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你们两个人,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了袭人去。外派四个有年纪跟车的。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
这是大家族的排场,也应了那句话,大家族里的丫鬟,比寻常人家的主子小姐还要金贵。
两个老妈子、两个丫头,还有四个跟车的人,一共八个人。袭人要坐大车,丫头们坐小车,这是等级。
王熙凤知道袭人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还特意嘱咐周瑞家的:
“你告诉他说我的话:叫他穿几件颜色好衣服。好衣裳大大的包一包袱拿着。包袱也要好的……”
这也是大家族的排场,袭人这次出门,不止是为了母亲奔丧,更重要的,是不能丢了贾府的脸面。
最后,王熙凤还不放心,让袭人临走的时候,过来给自己瞧瞧。
二、王熙凤的交代
袭人打扮好以后,果真来找了王熙凤。
毕竟是主子特别交代,就算是十万火急,袭人也必须来,更何况,袭人是知道礼节的,也赞同这种规矩。
王熙凤上下打量了袭人以后,认为她打扮得体,就是褂子太素,便让人给她拿了一件自己的皮草褂子。
“一面说,一面只见凤姐命平儿将昨日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
看完褂子,王熙凤又检查了袭人的包袱,发现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子,便拿出来一个好一点的包袱,还包上了一件雪褂子,并且交代了袭人这样一句话。
“你妈要好了,就罢;要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
这是王熙凤作为管理者的话,袭人这个假,不知道要给几天,所以干脆说了这样一番话。说完以后,她还交代,住下她送铺盖去,不可以用家里的枕头和梳头的东西,因为不干净。
这样的交代,处处透露出,贾府和普通人家的区别,哪怕是一个丫头,得到的东西都要比其他人得到的好很多。
或许,古代社会贫富差距大,就显现在此处吧。
说完这些,王熙凤又嘱咐周瑞家的:
“你们自然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
这才是贾府,不需要额外交代,因为平时已经训练有素。
周瑞家的回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
这是大家族的规矩,哪怕袭人只是一个丫头,哪怕袭人是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其他人也是需要回避的。而且就算要住下,也是要另外再要两间房子。
袭人临走前的对话,王熙凤的安排,其实处处透露着贾府这个大家族外出的排场。
于这样的人家而言,哪怕是一个丫头,也是普通人家触碰不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