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月15日 星期日 晴
地点:山东省胸科医院
记录人:淄博市传染病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 孙振杰
今天是夜班,据说外面的天很蓝。我很开心,收到了家里两个小宝贝的加油视频。老大说,盼着爸爸回家,等爸爸打败病毒,就能回去了。老二话还说不利索,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喊加油。
突然感觉老大长大了,一直觉得他就七八岁,可是突然发给我这么一段鼓励的视频,真心觉得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孩子成长的路上,我自觉缺失了太多,平时工作比较忙,陪家人的时间很少,老大出生到现在,我真的没怎么管过。从到现在,我感觉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过,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妻子曾跟我说,如果你缺失了孩子的成长,会是一生的遗憾。这种遗憾已经在我身上发生了,我希望以后我能做得好一点,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成长。
夜班比较忙,因为晚上人手少,事情又较多,基本上一晚上都停不下。其实,这正是重症医护人员的常态,如今叠加上防护服这一关,夜班着实是一个挑战。
我们两个大夫,给20个病人复查了CT,又给6个病人复查了胸片。有一个危重病人情况很差,从接班开始就急剧恶化,真的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今天下午还比较稳定,几个小时后就急转直下。
我们立即给他做了床旁超声,调整呼吸机参数,调整血液净化,几个小时一直守在老人床旁,老人的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我们的心也在揪紧。病区周主任不放心,一直在外面用对讲机听我们汇报病情,最后还是穿防护服进入了病房。
这就是重症医生,不管多么危险,只有来到患者的身边,掌握着第一手的各项设备参数和生命体征资料,才能让自己心安。
我们一边观察病情,一边讨论应对办法。就像在下一盘围棋,对手就是病魔,它每走一步,都可能让我们全盘皆输,我们的每一步应对,都要经过缜密的思考和讨论。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我们使用了十余项诊疗措施,老人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血氧饱和度从五六十,慢慢升到了百分之百,这真的是无比幸福的时刻。
从医这么多年,很累很苦,医患环境也越来越差,让我坚持下来的很重要的一个动力,就是成就感。好多患者被我治愈出院,好多患者被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好多患者向我表达感谢。作为一名医生,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护士长经常叮嘱大家,穿防护服前一两个小时,不要吃饭喝水,就怕进去后内急没法解决。实际上,在病房的六七个小时,大家精神高度紧张,病情瞬息万变,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有时,自己都惊讶,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脱了防护服,大家抓紧把今天的情况写进病程记录。凌晨2点多,正当我们要松口气时,对讲机又传来急促的呼叫声,另一个病人的病情突然加重了。病情就是命令,大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奔向穿衣间。最终,病人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一个晚上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在与死神搏斗的这些年里,我们重症人经常失败,甚至惨败,但也收获了更多的成功。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头,写过一段话: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失望的冬天,那是希望的春天!
这段话用来描述当下,尤为贴切。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到了“愚昧、怀疑、黑暗和失望”,也看到了“智慧、信仰、光明和希望”。
确实,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不管死神还是撒旦,不管非典还是新冠,我们坚信,只要我们坚持斗争下去,就总会有胜利的那天!
(记者 李波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