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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的民间传说中,有许多关于五代时期罗隐的故事。
最著名的一个说法是“讨饭骨头圣旨口”,也就是说罗隐是皇帝的嘴乞丐的命。根据这个传说,罗隐原本是有当皇帝的命的。可他从小说话太刻薄,不但得罪人,还常常因为他那张“皇帝圣旨口”的嘴,说什么,什么就成真,害得别人常常遭殃遭罪。
这事让天上的玉皇大帝知道了。玉皇心想,这样的德行,将来真要当了皇帝管理国家,可就太坑害人了。于是就派了雷公电母要灭了他。这事不知怎么,就给罗隐提前知道了。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说要躲过雷公电母,唯有躲到粪桶里藏起。可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躲粪桶里呢?自作聪明的罗隐想了个办法,用嘴咬着尿桶边沿。雷公电母来了,一个咔嚓响雷,罗隐除了一张嘴,都成了黑炭,不过小命还是保住了。后来,罗隐就没了皇帝的命,只留下皇帝的嘴。
这样的故事当然是十分的荒诞不稽,但在民间流传多年,影响力还是为强大的。那么,真实的罗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罗隐是富阳新登人,生于唐朝末年。他资质聪敏,很小就能读书作文,然而仕途坎坷,终不得志,考了七年进士都没及第,长期困居于京城长安。后来,他把自己的文章编纂成书,取名《谗书》,嬉笑怒骂,讽刺时政,更加为权贵所憎恶。后来罗隐又断断续续考了几年,总共考了十多次,最终还是铩羽而归,史称“十上不第”。黄巢起义后,罗隐才离开京城,避乱隐居九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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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忧国忧民,用诗文批判统治阶层,不仅指名道姓,甚至还把矛头直接指向皇帝。唐昭宗虽然受逼于军阀而流离失所,但仍随驾带着弄猴人,因为这位姓孙的驯猴人颇能驯猴,唐昭宗居然让他随班起居,还赐以官袍,封他为“孙供奉”。为此罗隐写了《感弄猴人赐朱绂》一首诗,感叹自己一生读书,反不如一个耍猴人,抱怨皇帝的情绪跃然于字里行间。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罗隐的这种做法无疑近似于“狂”。因此他在出任衡阳主簿后,很快遭到权贵攻击而丢官。
光启三年(887),年已55岁的罗隐,经人举荐,去拜会割据杭州的钱镠。
罗隐呈上诗稿一卷,并特意将旧作《夏日诗》标在卷首,其中就有这么一句:“一个祢衡容不得,思量黄祖谩英雄!”用了三国时期曹操借刀杀人,让黄祖杀害祢衡的典故,钱镠看后哈哈大笑,不仅乐意接纳,且以上宾对待,授以钱塘县令,不久又拜为镇海军节度判官,成了钱镠的重要幕僚。
钱镠初任镇海节度使时,要僚属草拟一份上呈朝廷的谢表,稿成后交罗隐过目,罗隐随手将夸耀浙西富裕的文字统统删去,添入“天寒而麋鹿常游,日暮而牛羊不下”等反映荒凉景况的句子,旨在警示热衷于搜刮民脂民膏的当政者,不要加重赋敛,鱼肉人民。
唐末朱温篡唐称帝,想征召罗隐任其谏议大夫。罗隐拒不应诏,反而劝钱镠举兵讨伐朱温,因而更受到钱镠信任。钱镠于907年被封为吴越王后,又表荐罗隐为给(音JI)事中,授以谏议大夫之职,不久又升任其为盐铁发运使。罗隐为感知遇之恩,竭力辅佐钱王,深谋献策,直言极谏。吴越国的《邦土大事记》《钱镠文告》及奏表大多出自罗隐之手,而钱镠也以诗句“黄河洵有澄清日,后世应难继此才”表达了对罗隐的赞赏。
大半生的穷困潦倒,使罗隐对社会现实有较为深刻的认识,也能关心民生疾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为百姓多做点好事。在富春江畔,千百年来,流传着不少脍炙人口的“罗隐秀才”故事。有一次,罗隐陪侍钱镠,钱指着墙上的
《磻溪垂钓图》要罗隐题咏,罗隐随即吟诗一首:
吕望当年展庙谟,
直钩钓国更谁如?
若教生在西湖上,
也是须供使宅鱼。
这首诗说的是姜太公的故事,事实上却针贬时弊,隐藏讽刺:原来,吴越国政府规定百姓要交“使宅鱼”,即:凡在杭州江湖中打鱼的每天都要上缴一定数量的鲜鱼,这项负担让老百姓不堪其扰。罗隐就在诗里开玩笑说姜太公如果生在吴越国,也要向他征收使宅鱼,从侧面点出了杭州渔民的苦处。钱镠听出其中讽喻之意,当即传令免征“使宅鱼”,于是罗隐妙诗罢苛税一事就在杭城民间广为流传。
罗隐现存诗作约500首,尤以七律为多,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他的作品堪称古代文学中的一朵奇葩。收在《谗书》里的讽刺小品又都是他的“愤懑不平之言”,罗隐自己也认为是“所以警当世而戒将来”的。如《英雄之言》通过刘邦、项羽的两句所谓“英雄之言”,深刻地揭露了那些以救民涂炭的“英雄”自命的帝王的强盗本质。最后更向最高统治者提出了警告。类似这样的光辉思想在罗隐的杂文中不时流露。鲁迅在《小品文的危机》一文中对晚唐小品文在唐代文学史上的地位有非常精辟的见解。他说:“唐末诗风衰落,而小品放了光辉。
但罗隐的《谗书》,几乎全部是抗争和愤激之谈,……并没有忘记天下,正是一榻糊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毛泽东也很熟悉和欣赏罗隐的讽喻诗文,在他所阅读的罗隐著作上,有很多浓圈密点及精辟点评。
公元910年1月26日,罗隐病逝于杭州,这位富春才子的故事却经久不息地在浙江大地上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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