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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认真地读了一下这篇《生活在树上》,能在紧张的高考战场上,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构思,引用海德格尔、卡尔维诺、麦金太尔、尼采等人的名言,用那样的语言写出来,反映出了这名考生巨大的阅读量和知识储备,严格的平常训练成果,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一点是需要肯定的。
关于这篇作文的问题,不少专家都对进行了由表及里,由思想立意到结构、再到修辞等全方位的评论,我就不在这方面啰嗦了,也没有专家说得好。
我想说的是“写作文要说人话”这件事。关于什么是好文章,从古至今,谈论的很多,践行的人也很多。战国时,诸子百家不一定是演说家,但一定是写作高手,比如韩非。当年很多诸侯书读的不一定多,诸子要想争得他们的信任,文章就一定要写得无论是哪一家写出特色,但更重要的是要是人话,能让诸侯看懂。否则,诸侯们如果半天读不明白,怎么可能会任用你。
到了汉代,国家富强了,人们生活安定了,皇帝受教育程度高了,说话写文章也开始越来越高深了。于是就有了汉赋,有了骈体文,文章越来越追求华美,内容越来越空洞,越来越不像人话。
进入唐代后,白居易写诗追求的是不识字的老奶奶都能听懂,他成了最受人喜欢的诗人。“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韩愈提出了“文学复古理论”。强调写文章要“宏中而肆外”,就是要遵从内心的修养,打破一切外在巢臼。韩愈的主张得到了柳宗元,以及宋代欧阳修、苏轼等人的响应,形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唐宋八大家”,也为我们留下了众多优美的文章。
等到朱熹出世后,又把文章带入了另一个方向,最终形成了后代科举考试的八股文,形式越来越古板,内容越来越难懂。以至于不少人考取后,就再也不写这类文章,比如后来的桐城派等。
“五四运动”后,白话文兴起,陈独秀、鲁迅、胡适等人积极推动,鲁迅先生还发表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白话文小说《狂人日记》。人们写文章说话都越来越像人话了,连普通老百姓都能听懂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又开始复古了,特别是前两年有首歌《生僻字》,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用生僻字的爱好。说话写文章喜欢引经据典,好像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水平。
这种风气甚至影响到了小学生。有一次,我去参加上儿子的家长会。期间有个孩子介绍自己的学习经验,不长的一小段话,引用了好几个典故,孩子读得上下不连贯,我也听得身上真发毛。
从家长会上小学生的发言,到浙江考生这篇满分作文,我敢说,这肯定都不是个例。孩子们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家长和老师教育的结果。无论是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很多时候就是不让人好好说话,孩子们从小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所以才会写这样的作文,这样的作文也才会在第一轮不被看好,而最终被评为满分。
这个问题究竟应该由谁来负责,的确需要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