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江南人,我妈江北人,一南一北生了我这个么东西,可惜我非众星捧月,要不然东南西北中,我算占全了,想想挺幽默的。
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江南的姑娘,跟我爷我奶那也是熟识,年长一些嫁到江北,然后生了我妈这个混血儿,然后又还给我们江南一个姑娘。想想挺有缘的。
我爸如我这般大的时候,耍滑头,到江北做工,住在我外婆家,没事的时候给我外婆家刷下油漆,然后勾搭上我妈,玩起了自由恋爱,我妈还时常抱怨她是被几桶油漆迷惑了眼,上了贼船。想想挺刺激的。
我姐读大学的时候忘了圣贤书,哪里还管的上富贵不淫贫贱乐,女儿到此是豪雄。
一门心思谈起了恋爱,估计除了恋爱心理学,高数线性函数等都是挂科重修的料,不过结局也还算圆满,因为几年后我管她当时的男朋友叫姐夫,她们后来生的小姑娘管我叫舅舅。想想挺幸福的。
一二三四,四世同堂,如果我外婆在世的话,大概也能如祁大爷一样感到儿孙绕膝的满足感,也不枉从天堂来人间一趟。
我妈怀我时,计划生育抓的厉害,我爸妈本不想生,一来怕被生育部门罚,罚款拆门拿铁锅,二来怕养不活我跟着受罪,是我外婆气的咬牙跺脚说一定要生下来。
大不了以后养不起她来养,就这样在矛盾中我被生了下来,我爸说我妈分娩我时,脚先出来,极度危险,我妈受了很大罪,所以我的出生一来得感激我妈,二来得感激我外婆,生杀大权,党指挥枪。
我外婆说到做到,小时候就经常带我,那时候她从江北批发菜到集市卖,卖完就赶来江南,买水果零食给我吃,我外婆诚实心善,我爸时常说我外婆要有野心。
绝对是个企业家。我现在回想我吃的最喜欢吃的兰花干第一次是我外婆买我吃的,我第一次穿的汉服是我外婆亲自做的,她从不分孙子外孙,我表弟有的我全都有。
我外婆跟我妈戏迷,小时候我妈和我外婆常带我去戏院,《窦娥冤》《墙头马上》《 郑小娇》《花田错》等等,《四世同堂》就是那时候看的,小时候我必定是看不懂,看《斩美案》的包公画的黑炭一样。
只觉得吓人,我外婆因为常去,一来二去,售票的都熟识,有时候就不收我外婆钱,我外婆就把这钱给我买零食,她过了眼瘾,我饱了嘴瘾。
我外婆信佛,一辈子心善,她后来之所以得病是因为拜佛在庙里摔了一跤,脑震荡,后面又中风脑溢血,病了挺多年。
可惜佛和菩萨保佑了那么多人,却惟独不保佑这个信佛之人,好人不长命,坏人命多延,可怜我外婆走的时候70不到,而又病了那么多年,不可不谓生命之短。
好在她一生人情礼落都做到极致,她走的时候,很多人吊唁她,她一生平淡,去世的那天却最为隆重,我几个舅舅也是争气,有海军军长,有复旦大学教授,但那一天的所有最高礼遇都属于一个人,我的外婆。
亲人已仙游,未呈儿孙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有时候还会在梦里想起,有时候还会在梦里哭泣,我的外婆离我而去已经很多年了。
回到书上。
我前后花了大概一个月读这长篇小说,中间由于太过于冗长,看了一下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换换口味。
看完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大气,一个小羊圈,一座城市,就是一个民族的战斗史,从小羊圈和北平能看到折射出来中国在经历侵略时的全貌——悲惨、剧痛、分裂、黑暗、曲折、抗争、奋斗、不折不饶、光明、胜利。
书中的故事和人性各位看客自己去阅读和理解,只是想说两点题外话。
第一,老舍先生讲故事讲人性过于直白,这和钱钟书先生异曲同工,描写一个人物就怕读者看不懂似的,喜欢把这个人是什么样一股子脑子告诉你,而不像毛姆那样隐晦,通过事来刻画,这点我偏喜欢后者。
第二, 1966.8.24老舍在太平湖投河自尽。
这感觉和书中祁天佑相似,他讲他“心路窄的人往往把死看作康庄大道”,“比这么揪心扒肝的活着要好的多”,而他八年抗战都未曾屈服,未曾停止过创作,最后也只好选择了这条路。自由,清凉,干净,快乐,而且洗净了他胸前的红字。
到底是剧中人活在现实,还是现实人沉在剧中。
我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