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宛清 图：网络
1
5月13日，此前被砍伤的北京朝阳医院眼科医生陶勇恢复出诊了！
再次穿着白大褂坐在问诊台前的他，看起来很精神。
如果不知情，也许都不能想象，114天前，他曾经历了怎么样的劫难：
“当我全麻醒了以后，神经外科的主任和我说‘真的就差一点点’，头上有三刀，一刀差一点点枕骨的骨头就碎了，如果骨头碎了，脑子流出来，结果可想而知，还有一刀砍在脖子上，差半公分，脊髓就会受到损伤，那就将导致高位截瘫，还有一刀，差一公分就碰到颈动脉。”
假如当时他躲避不及，假如当时没有助手和病人家属为他阻挡，假如……幸好，没有假如。死里逃生，他到底回来了。
但对于际遇，他也是难得的豁达。受伤之后，他每次出现在公众平台，都在强调”不怨恨“，因为不愿意自己变成和凶手一样的人。
其实，他又何尝没有疑惑：一个被自己治疗好了的患者，手术没做坏，眼睛也保住了，而且自己还想方设法给对方减免费用。但这样，换来的却是屠刀相向。
即使是这样，即使自始至终都没有等来凶手或者家属的道歉，但是他仍旧觉得，不应该埋首于怨恨当中。
他说，当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看到满楼道的鲜花，护士说不知道谁送的，很多也没有名字标签，他形容那一瞬间“自己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看到鲜花就觉得过去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第一天出诊，他说“内心平静又感动”，那些来看病的人，不是拎着水果就是带着鲜花。
他说，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老天爷给我留了一条命，可能就是为了让我有给大家继续服务的机会。”
但其实，总觉得更应该感动的是我们。
因为，有他这样的医生，在这个有些凉薄的世界始终如一的坚持。
2
在伤医案发生之后，走马观花的看过一些关于陶勇的报道。
印象最深的是有个患者家属说，她母亲之前多次诊断都是葡萄膜炎，治疗一个月后突然视力下降。
找到陶勇看，做了眼底液检测，他说可能是淋巴瘤，建议找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方向的医生继续检测。
到北京肿瘤医院，找知名大夫，看了五六分钟说不是。
最后根据陶勇讲的方向，找了一名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方向的医生，入不了院，陶勇找到办公室电话打过去跟医生沟通了，患者确诊得救。
回头再去陶勇那里看眼科。
听到患者的名字，他从疲惫中抬起的眼睛忽然亮了，声调都变了，说：“哎呀，老太太，我看到你可太高兴了。”
回头兴奋的和助手说：“你们快看，我又救了一命。”
患者家属说，那个没有被污染过的眼神实在太难忘，能看到是个很纯粹的人。再说：这样的医生，不是万里挑一，是千万里挑一。
3
他从江西考到北京大学医学院，选择眼科，是因为年少时母亲的眼疾；既而，又选择了眼科最冷僻最艰难的葡萄膜炎。
选择这个方向，注定了他遇到的大都是有其它疾病的免疫力低下患者，复杂疑难，诊断难，误诊高，治疗难，患者穷，吃力不讨好。
每天接诊六七十个病人，不限号，看门诊看到九十点，还坐在办公室耐心跟病人解释。
替病人省钱，给病人免费加号，还有患者说没钱做一只眼睛行不行，他自己垫付了钱给人家做手术，只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人瞎。
很多报道都讲他在专业上的投入和精深。但更深的感到，人生其实是一个无法拆解的局。
每一个选择后面，都体现了一个人的追求和价值观。
每向前走的一步，都藏着一个人的格局和品格。
也许很多人的心里，都曾如他一样有过一座珠穆朗玛峰，但很多人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了，因为这世界并不够纯粹，也因为我们的心不够纯粹。
一路前行，走得太难，诱惑太多。我们也习惯安慰自己，理想不能当饭吃。
陶勇面对的明明是一个更混乱、无序、非理性的世界，他自己也说见过太多悲惨命运了。
但于他而言，每天要做的事是，站起来维持完秩序让病人排队，再坐下来心无旁骛的看病。
从无序的混乱里抽离，又能一头扎进自己绚烂的专业世界。
他不曾被这世界的悲惨无序荒谬所打败，哪怕直到被伤之后的今天，反而平添了一份包容和悲悯。
我觉得这样的人，他是守护着属于自己的一片桃花源的。
他安安心心的侍弄着他的花，看它们抽芽开花，外界的喧嚣根本无法撼动和打扰他。
心里那么干净的人，怀着对这世界最深悲悯和热情的人，才能攀爬到医学的顶峰，而又能以专业和热忱来对待这个混乱的世界。
其实，专业或者做人，最开始选择那条难行的医学路，被伤后仍选择信任、包容。这些，都统一于同一个高贵的灵魂。
4
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故事是普罗米修斯盗火。
相传，那时候，人类的生活非常困苦。没有火烧烤食物，只好吃生的东西，没有火来照明，就只好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普罗米修斯为了给人类造福，就冒着生命危险，从太阳神阿波罗那里去偷走了一个火种。
主神宙斯站在奥林匹斯圣山上，发现人间烟火袅袅，立刻追查是谁盗走了天火。当他得知是普罗米修斯触犯了天规，便大发雷霆，决定要狠狠惩罚他。并且吩咐火神执行。
火神很敬佩普罗米修斯，就悄悄地对他说：“只要你向宙斯承认错误，归还火种，我一定请求宙斯他饶恕你。”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坚定地说：“为人类造福，有什么错！我可以忍受各种痛苦，但决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归还火种！”
于是，普罗米修斯就被敷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之上，不能入睡，膝盖不能弯曲，遭受暴雨和烈雨的折磨。还被一只嗜血之鹰每天啄食肝脏。
看到陶勇的故事，就想到了盗火的普罗米修斯。
这是个功利的世界，太多人选择财富、利益，选择更轻松、更简单的路。其实陶勇也可以，他学历高、成果多、职称高，他也可以选择去私立的高端医院，可以选择治疗白内障之类又轻松又出成果的疾病。但若如此，更多凶险的病人就要面临危险。
在现实的世界里，选择理想，选择难走的那条路，选择始终怀抱温暖，好似很傻，因此也太过难得。但若这个世界，没有人再坚持，将会怎么样？
我们应该守护像陶勇医生这样的人，守护他，就是在守护这个社会的良心。
请以我们的良善，留住那些人间的火种。如此，世界才会始终光明。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