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小燕
“五·一”放了五天假，假期完了，该上班了，儿子没有去上班。吃过午饭，慧芳就说：“小冰，他们都上班了，你怎么没有去？”
小冰说：“我感冒了，不想去。”
慧芳仔细端详了一下儿子，问：“你哪儿不舒服？”
儿子不耐烦地说：“哎呀，别问了，就是嗓子有点疼！”
慧芳就说：“嗓子疼吃点药。不要无缘无故旷工。”
“我没有旷工，我请了假了！”
“也不要无缘无故请假。你是个年轻娃娃，这么点感冒没事。”
儿子就生气了：“好！你厉害，你能扛住，你扛去！”说完，转身进了他的卧室，“啪”一声，把门关住了。
慧芳就对老公说：“这孩子，我说什么了？他发这么大火？”
老公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正说着，只听窗外传来“嗵”地一声，夫妻俩觉得不对，推开儿子的房门一看，窗户大开着，屋子里空荡荡的，儿子已经不见了。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奔到楼下，只见儿子躺在血泊中，脑浆迸裂，已经当场殒命。
慧芳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跌了过去。
从儿子去世到现在，四五天了，慧芳不吃不喝，不说不笑，只是机械地做着手里的事，或者定定坐着，眼睛望着前面；或者定定躺着，眼睛望着屋顶。人问她要什么，她给什么。叫她做什么，她做什么。
儿子死后，她甚至没有淌一滴眼泪，没有哭一声。别人跟她说话，她好像听着，又好像没听着，又好像听着，但是听不懂。总之，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只知道低头干活，一句话都不说了。
她今年才48岁。“五·一”前，还自诩为“中年老少女”，爱说爱笑、爱跳舞唱歌、充满青春活力。如今，不过才几日功夫，她满脸陡然生出无数深深的皱纹，头发变得花白，眼神变得呆滞，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几十岁。
她的身体也不行了，因为不吃不喝，很快就睡倒起不了床了。
她的母亲和她的兄弟姐妹、弟媳、妹夫、侄男甥女的都来看她。大家都劝她想开点，事已至此，还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为宜。
她呆呆望着众人，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她母亲含泪说：“已经是这样了，你再想不开，能怎么样呢？还是想开点，好好吃饭，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她还是没有言语。
她母亲就生气了，说：“你这么个样子干什么呢？娃娃病了，他不想上班去了就算了，你非叫他去上班！一天不上班能怎样？好好的一个娃，硬叫你给作糟掉了，你还倒反过来，不吃不喝的有理了？”
慧芳的男人看了眼慧芳，急忙说：“妈，你再不要说了。”又转头对大家说，“你们也都不要怪慧芳了。这不是慧芳的错。咱们那孩子，他是个不孝子！……他不该做这样不孝的事，……谁没有当过子女？谁当子女的时候，没有被父母说过？是不是哪个都要去死？栽一棵树了，还要修理一下，养一个人呢，不说一句？!”
慧芳一下子扑在丈夫怀里，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哭起来。
这是儿子走后这几天来她第一次哭。
作者于小燕，甘肃酒泉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