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平第一次给鲁迅写信,是关于学习问题上的请教,她怀着仰慕之情称呼鲁迅为"鲁迅先生",且措辞十分严谨恭敬,在信尾许广平还署名为"受教的一个小学生",非常谦虚。而素来平易近人的鲁迅也很快便解答了学生的疑惑,并礼貌地将许广平称之为"广平兄",这让许广平大为惊讶。
第二封信里,许广平称呼鲁迅为"鲁迅先生吾师左右",意为"你是我敬爱的老师",当然,这里面有小女生的情思,她还称自己为"小学生许广平",这个"小"字,有一股俏皮之味。还对着鲁迅称呼自己是"小鬼"或“小鬼许广平”,表示自己与先生的书信往来属于"从中捣乱"。
在第13次书信中,许广平写了一大段文字:
“ ‘尊府"居然探检过了!归来后的印象,是觉得熄灭了通红的灯光,坐在那间一面满镶玻璃的室中时,是时而听雨声的淅沥,时而窥月光的清幽,当枣树发叶结实的时候,则领略它的微风振枝,熟果坠地,还有鸡声喔喔,四时不绝。晨夕之间,时或负手在这小天地中徘徊俯仰,盖必大有一种趣味,其味如何,乃一一从缕缕的烟草烟中曲折的传入无穷的空际,升腾,分散……。是消灭!?是存在!?。” 此后,俩人关系便突飞猛进,还改变了师生间的那种称呼,鲁迅也开始给她昵称,称她是"害群之马"、"少爷"。1926年3月6日,鲁迅日记:“夜为害马剪去鬃毛”,“害马”是鲁迅对许广平昵称,“剪去鬃毛”,是说他替许广平修剪秀发。在女师大风潮中,许广平等6名学生被校方开除,布告“即令出校,以免害群”,故有此一说。而许广平也开始逾越学生的身份,半天真半正经的管教起鲁迅的日居生活来:让鲁迅"1.戒多饮酒。2.请少吸烟"。
鲁迅:"我寄给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那绿色的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
鲁迅:"我在这里不太高兴的原因,首先是在周围多是语言无味的人物,令我觉得无聊。他们倘肯让我独自躲在房里看书,倒也罢了,偏又常常寻上门来,给我小刺激。……因为无人可谈,所以将牢骚都在信里对你发了。"
1929年5月,许广平已有身孕,鲁迅只身前往北平探望生病的老母。夜阑人静,他在西三条寓所里遥想伊人:“此刻是二十三日之夜十点半,我独自坐在靠壁的桌前,这旁边,先前是有人屡次坐过的,而她此刻却远在上海。我只好来写信算作谈天了。”
鲁迅《芥子园画谱》:“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哀;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1936年10月19日,文豪鲁迅病故,弥留之际,还紧握着许广平的手,操心着她的生活,嘱咐道:“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
1946年,许广平在万分悲痛中写下《十周年祭》:“呜呼先生,十载恩情,毕生知遇,提携体贴,抚盲督注。有如慈母,或肖严父,师长丈夫,融而为一。呜呼先生。谁谓荼苦,或甘如饴,唯我寸心,先生庶知。” 鲁迅之逝,不仅是她的损失,也不光是其子周海婴的损失,更是文坛的一大损失,让“文坛从此感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