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蝴蝶中国情——戴乃蝶的故事｜金文醪

#尤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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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蝴蝶中国情（连载第三篇）

——谨以此剧敬献给我的恩师、道友及所有从事中国文学对外翻译事业的人们

编剧：@尤骅

英伦蝴蝶中国情图一

第三场：肝胆冰雪

【片刻的沉默后，李者继续前场叙事：时间来到1989年的春天，一天的傍晚，京城的一家小酒馆——“二流堂”里，几位老头老太太坐着聊天，场面很是热闹】

黄仲姜（先自饮了两口酒，拉开了话茬儿）：今天既然是为嫂夫人做寿，咱们就以嫂夫人的故事开讲如何——

郁 凤（啜饮一小口清茶，抬头环视一周，接话）：对，都已经十年了，她心底的创伤总该平复了吧——今天咱们就讲讲各自掌握的嫂夫人的逸闻趣事——

杨宪益（戴乃迭挽着他的胳膊上，蓝白褂子穿在她那种典型的西方女人身上，好看得就像一幅画！她似听到一些什么，向闻声而起的众人微笑。杨宪益冲众人抱拳）：让大家久等了，都坐、坐吧——

黄妙旨（冲戴乃迭点头示意，话题却找杨宪益而去）：二流堂的规矩——迟到者罚三杯！老杨头你看——

戴乃迭（深情地望了满杯喝酒的杨宪益，转身伸出手拍了拍郁凤的肩）：我知道，你们准是在聊些有趣的事情——继续吧，让我也听听！

黄仲姜（郁凤尚未开口，他先接了话头）：俺们正准备聊聊神仙姐姐你的故事呢——

戴乃迭（饮了一口酒，微微笑道）：我有什么好聊的！我看（望向杨）——还是咱们还是聊杨宪益吧——

郁 凤（闻言一笑，点头）：对，他俩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咱们讲谁都一样！我可就开讲了——（声音一顿，目光去征询众人意见，众人示意说下去）——且说五十四年前，蔚蓝的地中海上，一艘大邮轮满载游客，游历了里斯本、西西里岛、爱琴海上的希腊雅典，正向埃及行进，后来——（众人问，后来怎么样；戴乃迭道，后来当然是船就开到了埃及喽!）——后来船就开到了埃及的开罗（众人笑），一个月明之夜，一个“眼睛细细、举止斯文”的中国青年——（戴乃迭笑着，又插话道，郁凤你就直接说是杨宪益就得了）——没错儿，是我们的老杨大哥，当然——那时候人家还正年轻呢，小杨大哥骑在高大的骆驼上，后面跟着阿拉伯向导。阿拉伯向导给他的中国客人算命：“啊！我眼前出现了大海，就在大西洋那边，有一位美丽的英国女郎……啊，你们将要见面，前面等待的你们将是许多的奇妙经历和冒险！”——

杨宪益（不好意思地笑，自取酒饮了，飘飘然带了醉意）：噫！你们不知道我年轻时是如何之俊美，与现在有大不同——

戴乃迭（就去推他）：你还以为我是爱你的俊美？我是爱上了中国的文化！

杨宪益（不好意思地笑笑，红着脸自我解嘲）：那——那至少也说明我能代表中国的文化！让大家伙儿说是不是——（众人开心地笑了，郁凤故意逗了戴乃迭一句：“难道你不爱他”—— ）

戴乃迭（用熟练而又有异国腔调的汉语说道）：我当然是首先喜欢中国——不过，对杨宪益——也很快就喜欢上了（自己也笑了，像从内心深处漾开了花儿）——是他对自己祖国的热爱打动了我！我喜欢他的达观，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个优点——是不是，宪益？（话到此处，戴乃迭笑着伸手去抚杨宪益的肩。杨宪益老脸更红了，那是因为爱的缘故。他也不说话，只是笑。众人又一次笑开了怀）

英伦蝴蝶中国情图二

黄仲姜（黄妙旨欲言，又被他抢先一步）：——还记得有一天，嫂夫人严肃地问我，仲姜你吃过什么苦？不等我回话，人家已经自问自答了——“我吃过的最大的苦，也就是在重庆吃不上鸡蛋”——人家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发表了自己的感言：我们缺乏阶级仇恨！——你听听，人家追求的可是阶级斗争的真经！我说嫂夫人她比中国人还中国人！比共产国际还共产国际！——

黄仲姜（众人笑了，戴乃迭听懂了，微笑着摇摇头，并不言语。黄仲姜自饮了两口酒，接着道）：当然，老杨大哥也了不起，能把这无价之宝进口过来（众人又笑）——那可得真有水平！几十年前咱就经高人指点，拜读过老哥哥的大作，了不起啊，那些文字——怎么形容好呢——那些文字，西风中却飘东雨——

杨宪益（听了直摆手，道）：哪里哪里，黄兄弟过誉了！——

黄妙旨（冲杨宪益点头示意，话题却找戴乃迭而去）：——话说文革之后，有一天在老杨他们家喝酒，席间有一美籍华人——说是孙中山时代外交大员的公子，进得门来就坐就吃就喝，满口的English，偶然提到台湾，“Formosa”脱口而出——（“Formosa”系欧美帝国主义对咱们宝岛的称呼，原本是荷兰海盗的话，“据说原为美丽的岛之意”——注）——那时的乃迭一触即发，杏眼圆睁：“你归国已经多年，怎么还能如此反动！”弄得那厮面红耳赤，再无一言半语，只顾闷头一杯接一杯地喝那个什么——威士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啊，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老庄传统，人家乃迭可是以说真话为革命、做人的第一要义！她这样的洋人真是——比中国人还中国人，你不服都不行！众人点头称是）

戴乃迭（深情地望了望杨宪益，转身向大家）：我知道，你们今天是想捧杀我了（众人为她地道的汉语运用而赞赏地笑）——还是我来讲个笑话吧——我们差不多都被关过禁闭（众人表情复杂地点头）——要知道，监狱里最糟的事情是烦闷（众人情不自禁地点头）。开始的时候我只能自言自语，后来我就开始背诗。我发现这很有效——早知道要坐牢，应该趁早儿多背会一些诗才好（众人又笑，表情复杂地笑）——牢房里有很多很奇怪的人，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姑娘声称她是来监视别人的，她的声音动听，常常放声就唱了起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直到看守用布把她的头捂起来。另有一间小号房里关着的大概是一个白俄罗斯女人，她懂中文，而且讲话用的是文言文。她问报纸到了没有，总是这样：报纸来否？——（戴乃迭学的很形象，声音却奇怪地好听，众人又忍不住笑）

戴乃迭（一直微笑着，白色卷发松软地围着泛红的脸颊，她端杯饮了一口酒，话题一转）：——现在有人叫我写一本书，让我写我的儿子杨烨，让我写我在牢狱里的经历，还说这种书一定会畅销，可以拿到一大笔钱——我怎么能这样做呢？（众人皆无声。顿了片刻）——说这话的竟还是一个中国人！

郁 凤（欣赏地望着戴乃迭）：乃迭，我要给你画张像，画出你那颗金子一般的心——

戴乃迭（听懂了友人的话，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谢谢！可我哪有那么贵重的心啊——

【众人都被她的幽默逗笑了，大家一起干杯，为戴乃迭祝福！笑声不断地从二流堂飘了出来，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音乐起（意大利《小夜曲》）——“幸福的回忆像梦一样回绕在我心里”，演员换场】

英伦蝴蝶中国情图三

未完待续，感谢你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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