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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处胜迹,都藏有一段故事;每一次风雨,也会生出一种心情。诗人们登山临水、赏花弄月,更会赋诗抒情,表达心中的悲喜。沧桑岁月,值得后世思考;苦难人生,更值得珍惜。以有限人生抒写漫长历史,既要有卓越的学识和见解,更需不凡的勇气和担当。
晚唐很多诗人虽然仕途受阻,却心系社稷民生,更希望朝廷可以从古代社会的兴替中吸取经验教训,从而让社会繁荣稳定、百姓快乐安康。下面介绍许浑的一首七律,场面描写栩栩如生,全文无一句议论,却令人共鸣。
汴河亭
唐代:许浑
广陵花盛帝东游,先劈昆仑一派流。
百二禁兵辞象阙,三千宫女下龙舟。
凝云鼓震星辰动,拂浪旗开日月浮。
四海义师归有道,迷楼还似景阳楼。
晚唐时期经济状况下滑,加上宦官专权、诸侯们也纷纷开始割据,导致时局动荡、百姓们也经常流离失所。而王公大臣们却耽于享乐,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晚唐的很多诗人感到痛心疾首,比如李商隐、杜牧等都曾写过一些讽喻诗。许浑的这首诗也是借描写隋炀帝东游,表达对当时社会状况的担忧。
作者先抒写东游前的准备工作,“广陵花盛帝东游,先劈昆仑一派流。”扬州城中春意盎然、百花盛开,隋炀帝为了能够御舟东游、观赏春景,先命令人将发源于昆仑的黄河凿渠分流。
首联虽然是叙事,但一个“劈”字,尽显不凡。运河工程浩大,不仅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可是如此凿渠引流、大兴水土,不知要让多少人家不得安生。
等到这个浩大工程终于完毕,皇帝不仅没有体恤下情、安抚百姓,而且还急不可待地就要启程离宫。“百二禁兵辞象阙,三千宫女下龙舟”, 骁勇的御林军保护着皇帝辞别京城,宫中的三千佳丽也簇拥着登上了龙舟。
“百二、三千”,夸张地表现出登舟离岸时场面的盛大,那种前呼后拥的赫赫声威,背后却不知凝固了多少人的眼泪和血汗。正可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龙舟载着皇帝和妃嫔,携着数不清的财宝,更带着无数人的怨恨,在宽阔的运河中旌旗招展、乘风破浪。如今运河的流水依旧,却物是人非,令多少文人墨客感慨不尽。
颈联具体展现沿途的喧闹情景,“凝云鼓震星辰动,拂浪旗开日月浮。”勇士们奋力擂鼓,喧阗的鼓声响遏行云、星辰闪动;龙舟一路缓行,旌旗拂浪,更像在水中招展。日落月升,倒影漂浮,一切都显得如此喧闹和铺张。作者以小见大,通过“凝云鼓震、拂浪旗开”,展现出隋炀帝的极其豪奢无度。
诗人通过细腻的描写,刻画了龙舟在运河上航行时的浩大场面,结尾本该顺理成章地抒发内心的复杂情感。可是令读者感到惊异的是,尾联却避实就虚,不发一句议论,反而说“四海义师归有道,迷楼还似景阳楼。”天下起义军归附了有道的大唐,迷楼倾倒、王朝覆灭,恰似陈后主当年建造的景阳楼。
“归有道”,指李渊面对隋朝土崩瓦解,率领各路起义军攻城拔寨,终于推翻了隋王朝。“景阳楼”,是陈后主骄奢荒淫而筑,最后却对隋朝推倒。王朝更迭本为常事,可是隋朝刚建立不久,就又重蹈覆辙,实在令人感慨万端。读者也立刻明白了诗人的苦心孤诣,必须为其精妙的构思而点赞。
纵览许浑的这首七律,气象雄豪,场面描写栩栩如生。作者先介绍出游前的准备,却先声夺人地展现出工程的艰巨和浩繁。接下来的两联,详细地描绘出此次出游的奢侈豪华,诗人用“辞象阙、下龙舟,星辰动、日月浮”,夸张又真实地描绘了巍巍壮观的盛况,造形飞动,如骏马走坂之势。
最后诗人采用卒章显志的手法,揭示了本诗的主旨,也让诗意得到升华,更让读者得到了很多启示。前世之事,后事之师,不仅应该未雨绸缪,更应该高瞻远瞩,才能避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作者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字里行间都凝聚着无数愁思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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