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
【赏析】
杜甫的《前出塞》共9首,直写天宝末年哥舒翰远征吐蕃的时事,以远离亲人奔赴战场的戍卒为抒情主人公,表达对穷兵黩武的国策的讽刺,对盲目开边、肆意征伐的不义战争的愤慨,以及普通人渴望远离战争、回归家园的情绪。
这两句诗出自第四首,写戍卒远征路上的所想所言。在生死未测的征途上,戍卒偶逢相识之人。想必被征上路之前,还来不及与亲人告别,就托他捎个信回家吧。但是,要报与家人的,却不是平安的消息,而是希望家人从此遗忘自己,就当自己已经死于战场吧。因为这样,或许就可以不必再两相挂念,日日苦辛。对比那句“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话语报平安”,更可见战争的残酷与诗人的愤慨。全诗没有疾呼,没有控诉,但是此番传信以生离做死别,可感知平静中蕴含的悲愤。
一个诗人的良心,就在于他的视线看向哪里。在繁华时代与帝王丰功伟业的背后,是骨肉离散、老母稚子牵衣顿足的号啕大哭;是哀鸿遍野,望不尽的白骨成山血流如河;是每一个普通人“被战争后”所承受的巨大的悲哀与痛苦。杜甫为我们记录了那些永远不会写进历史教科书的画面,他确实是最为入世的诗人,没有之一。
【出处】
送徒既有长,远戍亦有身。生死向前去,不劳吏怒嗔。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哀哉两决绝,不复同苦辛。
——唐·杜甫《前出塞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