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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很少到我家来，有距离的原因，主要还是性格使然。他进入我们楼区的院子时，被我发现了，连忙打开窗子喊他，他这才知道我家在哪个门。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上来。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比不得年轻时候。
我和他坐在客厅里聊天。我给他递上烟，取来烟灰缸。他这辈子也没什么爱好，也就是抽抽烟，是年轻时候学会的，一直没断过。以前他自卷旱烟抽，现在买现成的香烟了。
随着一个个烟圈的袅袅升起，老爸打开话匣子，跟我说了好多。平常，我去看望他们时，他照例是脸上笑着，大弯腰地坐着，静静地吸烟，不说什么话。等我走时，他总要和妈跟出门外，每次都这样。
现在他跟我说了那么多话，足以顶得上这五六年以来他对我说话量的总和了。他跟我谈起新房子，谈起我的哥、姐们，后来又谈起文化来。在那些话里，最能触动我心灵的是那么一句：“你现在挣钱少，压力大，需要钱的时候吱一声。我现在挣得比你多。”
我听了，顿时觉得心中涌入一股暖流，然后流遍全身。
我不忍拒绝他的好意，说道：“好吧。等我缺钱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其实心中要说的话是，我不是一个啃老的人，虽然你比我挣得多好多，我也不可以向你张嘴要钱。事实也是如此，结婚这么多年，我也从未向父母要过一次钱。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若靠老人来解决经济问题，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一个男人，哪怕受再大的伤，遭再多的罪，也只能咬牙挺住，绝不要逃回父母跟前露出可怜相。男儿当自强，一切要靠自己。
老爸听了我的回答，又说道：“缺钱就出声，我留钱干什么啊，都这么大岁数了。”
我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是这句话我记住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和他出去办事儿。我提议打车走，他不干，坚持步行，说是当锻炼身体了。在路上，我注意到他走路的样子，心中好多感慨。
老爸是个高个子，大眼高鼻，年轻时候，称得上相貌堂堂，一个很精神的男人。现在是满头白发，胡子都白了，背也弯了，走路时背着双手，速度也慢。真是岁月不饶人，几十年光阴一转眼就没了。
我们并排走在路上，随意地聊起来。有一句话又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在谈到某某人的时候，说其良心不好，挣昧心钱，结果儿女出了横事，然后说：“做人可得有好良心，不然的话，会有报应的。”
我表示赞同。虽然我不相信什么报应说，但是我相信因果论。一个人干了坏事儿，自然会有恶果。伤风败俗的，要受道德谴责，被人戳脊梁骨，吐口水。严重的，伤天害理，天怒人怨，自有法律收拾他，一个都跑不了。反之，一个人做好人，行善事，会受到社会的尊敬。走到哪里，都有人称赞他。我始终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的行为决定了日后的结果。
办完事后，我将父亲送回家。这一天里，我反复咀嚼着那两句话，越嚼越有味儿。这只是很平常的两句话，算不上什么名言，可是每一个字都镌刻在我的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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