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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临危不惧
第二节 三思
其实,冯皇后在很早以前,就已对自己的前程做了必要的安排。这些安排,是当年姑妈教给她做的,说皇宫内院危机四伏,即使是皇帝身边也时时刻刻暗藏着种种不测,所以要想求得平安,必须早做铺排,做到消息准确,头脑清晰,才能在任何情况下占据主动。这样的话,也唯有一辈子保持清醒头脑、做事有章有法的姑妈,才会讲给她听,因为姑妈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理想,那就是为冯氏家族做一件事。姑妈她早年间作为国与国之间政治斗争的筹码,嫁给了拓跋焘。在大魏国的宫廷里,姑妈她一凭自己的美貌,二凭自己贤淑的品格,三凭自己的低调和严谨,得到了拓跋焘的宠爱,也得到了应该有的位置,同时也为自己的侄女作了必要的铺垫。冯氏家族的起起落落,在姑妈的心里早已是十分久远的事。姑妈她就是个女人,一个在皇帝身边过来的女人,她知道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血浓于水的,长相和品性都与自己十分相似的侄女。冯氏家族还活在世上的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姑妈只有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侄女的身上。自从侄女入宫,来到她的身边以后,她才觉得对冯氏家族的祖先,对他的父亲,他的哥哥,有了报效的机会。她对侄女的培养和教育,胜过对自己的关心。她对侄女的教导和影响,不仅仅是生活习惯上,更重要的是文化、政治和精神层面的,使之在做人做事和斗争、生存、发展方面逐渐成熟起来。可以这样说,没有姑妈就没有冯贵人,没有如今的冯皇后,也就没有未来的冯太后,以及她所有的辉煌。
冯皇后做过四个方面的精心安排:
1.将自己培养的亲信,秘密安插在后宫、皇帝身边和几个重要的环节。任务就是及时掌握、报告最真实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乙浑专权,祸乱朝廷,早在他刚刚被皇上重用时,皇后就在乙浑的得力干将之中安插了自己的人,并且吩咐,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需他做任何事情,只要暗中观察即可。
2.在朝廷中选择性地结识那些对朝廷忠贞不贰的大臣、将军。比如征东大将军任城王拓跋云、征南大将军京兆王拓跋子推、征西大将军阳平王拓跋新城、镇南大将军汝阴王拓跋天赐、济阴王拓跋小新城等,这些为国家屡立战功,让敌人心惊胆战的坐镇各方的大将军,一旦被皇上召回议事或者皇上宴请群臣时,冯皇后总会恭恭敬敬地向他们敬酒,感谢他们的忠诚,与他们保持相互欣赏又隔着一段距离的关系。
3.对太子的培养。太子弘儿是大魏王朝的未来,对太子的培养非常重要。拓跋弘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他聪明好学,反应敏捷,善于思考。但是他的缺点,冯皇后也看得十分明白,那就是性格内向,有些多疑,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讲真话,这是让皇后很伤心,也很担心的一个方面。
4.对保太后的策略。保太后是冯皇后成功的另一个重要后台,大恩在先,冯皇后对保太后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孝顺、孝顺、再孝顺。底线是不能危及大魏江山、皇上和冯皇后自己。冯皇后明白,保太后与姑妈不一样,姑妈有文化,信佛尊儒,也懂宫廷规则,而且跟自己是至亲;而保太后没有这些,她是典型的小人得志,不由着她,她会认为你忘恩负义;完全顺着她,她迟早会出乱子。
如今保太后死了,但是被保太后推荐的乙浑,却成了朝廷的大患。冯皇后明白,眼下面对的局面,是她入宫以来情况最复杂、最危险的一次,乙浑不是宗爱,他比外敌更隐蔽、更阴险,比宗爱更残忍、更无耻,没有十足的把握,更强于他的手段,出于冲动冒然而行,只能是自取灭亡。冯皇后此时的思路非常清晰,两个字,一个是忍,一个是拖。所以冯皇后吩咐身边人,一切照旧,不露任何痕迹,完全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当夜,太祥宫后门悄悄有人进来。他便是皇后秘密差人请来的乐平王、车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拓跋丕。这位老臣是拓跋氏皇族的后代,对大魏王朝忠心耿耿,在军事上也是身经百战,威名远扬。他是文成帝的长辈,是文成帝非常信赖的一位资深的将军。因为他在军队里的威望,拓跋濬特别给他可以节制平城内所有军队的权力。乙浑在杀害步六孤丽老将军之后,拓跋丕就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乙浑近来所有专权作乱的事情,拓跋丕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不知道下一步朝廷里还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在心里做好了准备,随时听候命令,为皇上,为朝廷效力,死而后已。他接到冯皇后的密旨,感到事情一定非常紧急,不然皇后不会深夜召见。他便毫不犹豫,一人单骑,飞马前来。
皇后见拓跋丕来到很激动,立刻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平静了一下心情,把近来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完,她给拓跋丕跪下了。老将军立刻把她扶了起来,他双手抱拳,说:“皇上已然驾崩,老臣悲痛万分。眼下贼人当道,肆意横行,情况紧急,请皇后下旨,老臣自当舍出性命,力保大魏江山,以告慰皇上在天之灵。”
冯皇后说:“老将军,在此国家危难当口,本宫乃一介女流,全仗将军之威严,方可为皇上在天之灵和天下分忧。”
拓跋丕说:“请皇后吩咐。”
冯皇后:“本宫以为,眼下之策,一个字,静。静观其变,顺势而为。”
拓跋丕:“老夫明白,宫内宫外,朝上朝下,都要静,心静才能物静。”
冯:“将军洞察秋毫,明白本宫的心。当下本宫闭门谢客,一切全仗将军暗中打理。”
“大策已定,皇后放心。”
告别之时,皇后还与老将军耳语片刻。老将军与皇后含泪而别。
冯皇后在等,那乙浑也在等。
乙浑他的大脑一刻也没闲着,他在想此时的皇后在做什么,太子在哪里,他在等候太子和冯皇后这边的动静。他想,以冯皇后的聪明,她一定已经猜出皇上不在了。皇上不在了,她一定会像天塌地陷一样没了主意,她一定会出宫带着太子来找我,问个一清二楚。到时候,她们可就出来容易回去难了。可是冯皇后和太子这边一直就没见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乙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等就是三四天过去了,许多人都沉不住气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大将军,皇上的寝宫里好像已经散出不好的味道来了。怎么办?”
“东宫那边还没动静,太子小儿吓得尿裤子了吧?”
“哈哈哈……”
“呵呵呵------”
乙浑无语。
“万事俱备,只剩最后这一槛儿,难道就真的没办法迈过去吗?”
“一大帮子活人,就让尿憋死了?”
“其实,那个太子小儿无足轻重,关键是那冯皇后,我们要切实加以提防。”
“想那太子,年纪尚小,东宫那几个护卫还不够老子一划拉呢,直接闯进去杀了他算了。这有何妨?”
“皇后一介女流,又能怎样,一起除掉算了。”
冯皇后与乙浑,矛盾的双方,都用了同样的对策等。就看最后谁等得熬不住了,就会先出招。冯皇后把大策与拓跋丕交代清楚之后,反而安静了许多,她每天手执一卷,似读非读;几案之上,一壶一杯,茶凉了,宫女再给换上热的,似饮非饮。与其说她在饮茶读书,不如说她在修性养心,她在感悟人生,她在思考着眼下局势的每一个细节。乙浑哪里有如此的心性,他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因无计可施而抓耳挠腮,听到眼前这些不负责任的议论,他鼻子一哼,眼睛一瞪,大家便立刻鸦雀无声了。大殿里顿时变得死一般寂静,连人们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有人来报,说冯皇后请乙浑大将军有要事商量。
任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大同市作家协会主席,山西省作家协会委员,大同市传统文化促进会顾问,长期从事文学创作,曾出版散文集《未必出行》、随笔集《一叶菩提》和《家长里短》,长篇传记文学《冯太后传》,小说《黄花女人》被改编为同名电影拍摄并上线,系列历史散文集《这就是北魏》由商务国际有限公司出版。
【来源:大同市传统文化促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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