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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五十一回,因为贾母提议让大家做些灯谜,正月里好玩。于是,薛宝琴根据自己的游历经历,做了十首怀古诗,暗隐十件俗物。当这十首诗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薛宝钗首先提出了意见:“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据的,后两首却无考,我们也不大懂得,不如另作两首为是。”
薛宝钗之所以这么说,因为薛宝琴的后两首诗,一首出自《西厢记》,一首出自《牡丹亭》,是当时所谓的“淫词艳曲”。只不过,薛宝钗的这几句话,怎么听怎么感觉像“此地无银”。
薛宝钗的这一句话,立刻引来了红楼群芳们的“大围攻”。当然了,这所谓的“围攻”,是稍显夸张的。我们不能指望这些端庄矜持的大家闺秀们,真的在大观园开撕。首先是黛玉的反对:“这宝姐姐也忒胶柱鼓瑟、矫揉造作了。这两首诗虽是史鉴上无考,咱们不曾看这些外传,不知底里,难道咱们连这两本戏也没有见过不成?那三岁孩子也知道,何况咱们?”
不久之前,薛宝钗还因为抓住了黛玉说了两句《西厢记》、《牡丹亭》中的诗词做牙牌令,被薛宝钗拿了错,并以此为借口,收服了黛玉。此时的黛玉,应该是缓过神来了,就算没看过《西厢记》原本,戏曲里面也有这样的句子啊。比如第二十七回,黛玉在梨香院的墙边,就听到小戏子们在唱“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良辰美景奈何天”等。
林黛玉评价薛宝钗的这一句“胶柱鼓瑟,矫揉造作”,虽是戏言,也真可以说是薛宝钗一生的写照了。明明时时刻刻都惦记着“金玉良缘”,却非要装出一副“远着宝玉”的姿态,却在暗地里结交怡红院的下人(袭人、茗烟娘等),还要屡屡在宝玉面前失态(弄衣带、绣鸳鸯等)。所以,作者也是借了黛玉的口,以开玩笑的方式,把宝钗的真实面目展现给了我们。
其次是探春。探春在大部分时候,都还是站在宝钗这边的。比如菊花诗时,李纨评潇湘妃子第一,探春却说:“到底还算蘅芜君沉着。”此时,薛宝钗的“矫揉造作”,也终于引起了探春的反感,所以,她也坚决支持了黛玉的说法:“这话正是了。”
然后是李纨,李纨更是长篇大论的对薛宝钗进行了反驳:“况且她原是到过这个地方的……无考的古迹更多,如今这两首,虽无考,凡说书、唱戏,甚至于求得签上,皆有注批,老小男女,俗语口头,人人皆知皆说的,况且又并不是看了《西厢》、《牡丹》的词曲,怕看了邪书,这竟无妨,只管留着。”
至此,薛宝钗的“人设”终于彻底坍塌。“行为豁达,随分从时”的薛宝钗,被打回了“矫揉造作,胶柱鼓瑟”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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