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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6日，正值农历十月小雪之后。古人向有“一壶春酒对红炉，十月初寒慰老夫”随遇而安、自得其乐的诗句。作为21世纪的现代人，当此时节，能够聚于音乐厅堂，听一场暖意浓浓的室内乐音乐会，亦如同古典时期海顿、莫扎特的友人们围坐在壁炉前，在优雅的音乐氛围中促膝交谈，又何尝不是一种“坐客围炉语笑同”的美妙享受和莫大乐趣？
在凯迪拉克·上海音乐厅，“如歌圆号三重奏”将为沪上乐迷带来一台标题为“初冬夜语”的室内乐专场，听听这三位演奏家有什么想说的吧。
q：你们这个三重奏是今年刚刚组建成立的。一位小提琴家、一位钢琴家和一位圆号演奏家，这样的重奏组合在国内尚不多见。请问你们是基于何种机缘和想法成立这个三重奏的？
王之炅：机缘巧合吧，因为这种组合相对来说不是最常见的，应该是蛮有挑战的。之前和管乐合作的室内乐，主要是和木管的比较多。圆号、小提和钢琴在一起的音色组合完全是另一种意趣和效果，再加上有不少相当优秀的作品，我觉得很有意思，对作品也有兴趣。
曾韵：扬· 杜舍克（jandussek，18世纪下半叶重要的波西米亚作曲家、钢琴家）创作于1809年的《协奏夜曲》 （notturnoconcertante, op.69）通常被视作小提琴、圆号与钢琴这种三重奏形式的开端。
随后在勃拉姆斯那首著名的圆号三重奏，以及圆号本身结构的不断优化的影响下，圆号三重奏在20世纪得到了非常大的发展。也许可以这样讲：圆号三重奏并不新颖，只是因鲜少亮相，而被忽略。扳回这一城，也是我们如歌三重奏的一个充满挑战的想法。
陈默也：我们的经纪人张克新先生是一位对艺术怀有热情、富有创造力的人。他亲自策划了这个组合。这种三重配置的曲目或许不像传统钢琴三重奏那样多，但根据我们各自的演奏特点和艺术观，在一起合作演奏将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q：你们三位成员的组合很有意思：陈默也和王之炅来自上海，目前主要在上海从事音乐教学和演奏，曾韵来自北京。请问平时你们是怎样进行排练合演的呢？除了各自繁忙的本职工作与演出外，能够分配到室内乐重奏的时间有多少？
王之炅：室内乐始终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不会刻意去分配和控制时间，主要看曲目和合作形式是否有兴趣。我也常常演其他形式的重奏，愉悦度很高。排练只要提前做好计划，时间和地点都可以安排得很妥当。
陈默也：其实没有必要刻意将室内乐演奏与传统独奏和协奏曲区别对待，它们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都是需要下功夫才能演奏好的。音乐表演的配合是需要默契的，我们都是有经验的演奏者，对于作品的解读都有共同性。地域的差异并不是问题，很多重奏演奏者都不会需要很长的排练时间，但重要的是我们都将音乐中的每一个细胞铭记于心，不仅仅是自己的部分，还有重奏中其他成员的部分。
曾韵：空间上的距离也许会让我们彼此更加珍惜宝贵的相聚时光吧！并且我个人是非常喜欢做室内乐的。我喜欢去了解乐器，去体会演奏家们不同的演奏习惯和多彩的音乐魅力。而且作为一名学生，能够与成熟的音乐家们合作，对我来讲无疑是件幸事。
q：在你们三人中，1998年即获得梅纽因小提琴比赛和全国小提琴比赛第一名的王之炅无疑是最早崭露头角的。请问你在三重奏里是否也扮演着一位艺术带头人和知性大姐的角色呢？
王之炅：陈默也和曾韵都是非常优秀的音乐家，也可以说是我的同事，我们的相处更多的是艺术家之间的交流。而且在外巡演的话，他们可能需要照顾我更多一点哈！
q：作为一位乐坛新生代曾韵在2019年的第16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上历史性地摘得了铜管乐组的金奖，在一举打破中国器乐竞赛选手在柴赛上金牌零的突破的同时也赢取了国人在世界圆号演奏领域的最高成就。能否请你谈谈你的获奖经历？
曾韵：虽然在已经举办到第十六届时，管乐才第一次出现在柴赛赛场上，但柴赛在我心里早已留下了一颗种子。大概是我八、九岁的时候，我和陈曦老师（注：中国著名小提琴家，2002年第12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小提琴银奖获得者，该届金奖从缺。）合作过一次莫扎特的协奏曲，那时由他担纲指挥。也是在那次合作的过程中，我从大人们的聊天里第一次接触到了“老柴比赛”这个词。在我慢慢地对柴赛有了更丰富的了解之后，那些镌刻在柴赛历史中的伟大音乐家们的名字，便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所以当我的导师温泉教授告知我，铜管可以参加柴赛这个消息时，我便马不停蹄地投身到了备赛状态中。
能够在这样一届有特殊意义的比赛中获奖，实属我的荣幸。在这一切背后离不开的是学校、老师、家人和朋友对我无私的帮助与支持。更重要的是，我们年轻一代的音乐家，应时刻铭记那些在国际音乐平台上拼搏过的前辈们。我们的成就，都建立在他们为我们打下的“中国人的音乐口碑”之基础上。
q：可否请陈默也从作为钢琴家的角度，来谈一谈演奏室内乐的契机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或是对你来说重要的室内乐演奏经历要和我们分享呢？
陈默也：室内乐的演奏是一门学问，根据不同的室内乐配置和体裁，演奏的宗旨和技巧会有所不同。比如：钢琴五重奏会相对更接近于协奏曲；艺术歌曲的伴奏则更考验钢琴演奏者对于歌词意义和声乐技巧的理解。我其实一直在演奏室内乐，和优秀的演奏家合作也使我受益匪浅，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和英国小提琴家塔思敏·利特尔（tasmin little，梅纽因的学生，2012年获帝国官佐勋章obe）合作的弗朗克奏鸣曲以及与塞尔维亚小提琴家斯蒂凡·米兰科维奇（stefan milenkovich，美国印第安纳国际小提琴比赛、比利时伊丽莎白王后国际比赛和意大利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比赛多项赛事获奖者）一起演奏拉威尔的《茨冈》。
q：下面来谈谈本场音乐会的曲目。亨德尔的《帕萨卡利亚》是一首很著名的作品，它经由挪威作曲家哈尔沃森改编为小提琴、中提琴的二重奏以来，它的器乐改编版本可谓层出不穷。请问现在改编为由小提琴和圆号的演奏版本其艺术特点和技巧难点在哪里？这首经典名曲将会焕发出怎样的迷人魅力？
曾韵：这次我们即将演奏的版本，是在哈尔沃森版的基础上，将中提琴部分圆号化的结果。对我来讲，这个举措将会带来两大难点。
第一，圆号与小提琴如何在音色上相互支持？一件弦乐器，一件管乐器，它们本在发声的原理上就不大相同，故呈现的音色也绝对不会是一回事。但这也极大地给予了两件乐器互补的空间，整个作品在音色上的表现会更精彩，但做好的难度极大。
第二，弦乐器的许多技巧如何用管乐器来合理呈现？更进一步，这些包括双音、泛音、拨弦等多种弦乐的特色演奏法，在被移植到圆号上时，它们会成为很极端的演奏技法。在演奏时如何做到不喧宾夺主，这也是我会着眼的点。
王之炅：还是二重奏，但变成了弦乐和铜管乐的二重奏。还从来没有和圆号演过这首作品，我自己也比较期待。
q：注意到接下去有两首中国首演的作品：即罗伯特·卡恩的《小夜曲》和夏尔·凯什兰的《四首小曲》。而这两首作品的作曲家正好又是同时代人。两者的年龄仅差两岁，然而，两人的音乐风格却是天差地别的。
德裔犹太人作曲家卡恩的音乐风格以德奥浪漫派为个性特色；而法国凯什兰的音乐风格却比较前卫激进，在创作中常使用多调性和无调性等现代手法，对传统和声调性敬而远之。请问在音乐会上安排这样一组对比鲜明的作品是基于何种考虑？它们会带给听众何种欣赏体验？
曾韵：正如我们这场音乐会的主题——“初冬夜语”所呈现的意象一样，我们选取的作品都具有非常强的叙事感和梦幻性。在炉火一般的《帕萨卡利亚》照亮音乐厅的一隅、给大家带来暖意后，我们三人，将围炉畅聊，为大家演绎英雄性的史诗《小夜曲》和几篇仰望星空时的遐想《四首小品》。
陈默也：其实我之前对这两部作品也不是非常熟悉，但就圆号三重奏这种体裁来说，两部都是代表作。两位作曲家都比较高寿，跨越了19世纪的浪漫主义时期和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凯什兰的作品风格种类繁多，就这四首来说，我感受到了一些福雷的痕迹。你所说的调性中心不明其实也是二十世纪初一种突破传统的写作特点，但我们不能简单肤浅地将其定义为“无调性”，比如斯克里亚宾的晚期作品、席曼诺夫斯基的中晚期作品等。
我更倾向于称其为一种风格的“过渡”；相较于凯什兰，卡恩的创作哲学是比较传统的，比如这首《小夜曲》，听起来有勃拉姆斯、雷格尔的影子，似乎更倾向于对古典主义的崇拜。生活在同时代不代表创作风格的相近，尤其在20世纪以后，风格完全取决于作曲家的偏好，而不是生辰年代（比如拉赫玛尼诺夫和勋伯格，再比如拉威尔和威伯恩）。这两部作品虽然风格对比很强，但都是可以给听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在此我们也希望用不同音乐语汇来传递音乐。
q：下半场的勃拉姆斯《圆号三重奏》无疑是音乐会的重头戏。在19世纪下半叶圆号在室内乐重奏中的地位还没有后来那么重要，但是它在勃拉姆斯的音乐作品中却是不容忽视的。这首作品的重要性还在于它是为了表达作曲家对亡母的思念哀悼之情而写就的，与同一时期创作的著名的《德语安魂曲》具有相同的立意与构思，作品中所寄寓的深厚、真挚的情感也是不言而喻的。请问你们是如何去体味、还原这首作品的？
勃拉姆斯《降e大调圆号、小提琴、钢琴三重奏》op.40
*视频来源于网络
曾韵：有一种说法是勃拉姆斯小时候不仅学过钢琴和大提琴，他还摸索过一段时间自然圆号，再佐以他在后来的交响乐创作中所显示出来的对圆号的热忱，也许这可以解答为什么勃拉姆斯会在这部哀悼亡母的作品中运用圆号、小提琴与钢琴的三重奏编制。
在勃拉姆斯的作品中，所有关于圆号的写作，均是以自然圆号的演奏体系为标准。我们今天所用的活塞圆号与自然圆号相比较，最大的差别就是：自然圆号的管长是固定的，而活塞圆号可以通过按键，调整最舒服的管长，从而使音色更加通透、明亮。但是在勃拉姆斯的创作中，自然圆号那种朦胧的音色，似乎与勃拉姆斯对圆号的运用更为贴切。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在勃拉姆斯第二交响曲开头处，由圆号奏出的晨光似的主题。如果用活塞圆号较为简单的吹法，反倒有些破坏作品的意境。
所以对于圆号演奏者来讲，在这部作品中，我们不极度地追求莫扎特协奏曲所需求的那种干净度，或马勒和理查·施特劳斯式的激情荡漾。复古一点的声音会很适合。
陈默也：勃拉姆斯的大型作品尤其复杂。他有着无与伦比、令著名作曲家勋伯格羡慕的对于动机变体与组合的卓越创作能力。就这部大作品而言，某些方面和他的钢琴五重奏一样，需要协调好各声部和动机的关系。勃拉姆斯室内乐作品或许并不像柴科夫斯基、塔涅耶夫那样有着极其密集的织体，但演奏起来对于平衡性的要求与把握反而是更严格的。另外，就勃拉姆斯的大型作品而言，如何引导听众集中注意力、思绪始终跟随着音乐也是我们需要考虑和努力的方向。
王之炅：陈默也和曾韵说的也都是我心里想说的。我们就是有着这样的默契。至于演出的效果如何，还是留待音乐会上去见分晓吧！
全文转载自：《上海音乐厅·音乐之友》2021秋季刊
火热销售中！
初冬夜语
曾韵、王之炅、陈默也
如歌圆号三重奏音乐会
日期：2021-11-26 星期五 19:30
地点：凯迪拉克·上海音乐厅 大厅
票价：￥80/￥180/￥280/￥380/￥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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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场音乐会谢绝1.2米以下儿童入场
已购门票概不退换。
曲目
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亨德尔/约翰·哈尔沃森
帕萨卡利亚
georg friedrich hndel / johan halvorsen
passacaglia
罗伯特·卡恩
小夜曲（中国首演）
robert kahn
serenade op.73 （china premiere）
查尔斯·凯什兰
四首小曲（中国首演）
1. 行板；
2. 非常温和的；
3. 小快板；
4. 小谐谑曲
charles koechlin
quatre petites pièces （china premiere）
i andante
ii très modéré
iii allegretto
iv scherzano
—— 中场休息 ——
约翰内斯·勃拉姆斯
小提琴、圆号与钢琴三重奏，作品第40号
johannes brahms
trio for violin, horn and piano, op.40
*曲目以现场为准
上观号作者：凯迪拉克上海音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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