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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丰
5月13日晚，上市公司浙江瀚叶发布公告，称收到了上交所的问询函，人们才注意到这样一个让人瞠目结石的事实：该公司花了38亿元收购了981个微信公号。
上交所的问询函包括了9个问题，细致而且专业。包括这些公号是否侵犯他人的知识产权、低俗和标题党嫌疑导致的封号风险等。
尤为让人震惊的一个事实是，拥有这981个公号的量子云公司，2016年及2017年编辑部门人数仅为16人与50人。换句话说，他们用50个编辑，就“编辑”了981个公号的内容，平均每个编辑负责20个公号。
▲量子云旗下公号广告价格。
很多传统媒体的人可能会沉默，他们经营一个公号，至少要好几个编辑，再加上几个写稿的记者，才能勉强维持每日更新。
20个公号，光是账号和密码都有很长一串。如果每天全负荷工作8小时，用在每个公号上的时间，不过24分钟而已。在24分钟内，要更新最多8篇文章，3分钟一篇，这得是什么样的产出质量？
上交所这个和媒体八杆子打不着的机构，不小心揭开了很多公号的奥秘：他们少有原创内容，用很少的人攒制稿件，然后在各个号进行分发。这样的操作模式，还要诱人看，标题党、低俗就成了必然的了。
比如，981个公号中，粉丝最多的“卡娃维卡”，5月9日推送了8条内容，包括“女人洗完澡的这种味道，90%的男人都喜欢！你有吗？”“被陈小春狂追，塌鼻梁大圆脸的她，凭什么被深爱多年？”这样的内容，其实就是游走在标题党和低俗的边缘。
从经营的角度看，这样的内容很有可能存在极大的道德问题，确实是值得提醒的风险。知名新媒体“二更”旗下的公号“二更食堂”，也是花重金收购的公号，原来叫“深夜食堂”，主打女性情感。
在空姐被害一案中，“二更食堂”突破人们的认知底线，消费死者，最终“二更”不得不宣布关闭“二更食堂”，一切清零。
如果真有能力运营这981个公号，也算是英雄好汉了。证监会的问询中，专门要求披露前十大公号的粉丝增长趋势，活跃用户数，随机抽取文章12小时点击量、转发情况——这些询问，可能指向的是一个业内广为人知的秘密，花钱购买粉丝，阅读和点赞数造假等等，用一个专业的说法，叫“数据优化”。
虽然不能判定量子云旗下公号就一定会造假，但这已经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有公司专门负责优化数据的业务，然后公号运营方拿着“靓丽的”数据，和广告公司谈业务。
这样的套路，在新媒体时代已经非常普遍。很多所谓的新媒体集团的工作内容不过是“做号”而已，其从内容到最后的广告变现，最核心的办法并不是原创。
微信有防止抄袭的机制，但是对抄袭的认定，采用机器比对的办法，比如，达到50%以上的重合，就可以认定为抄袭，原创作者进行投诉，微信官方可以删除抄袭内容。
但是，对“做号”者来说，要突破这种“封锁”实在轻而易举，他们只要更改一些语句，或者把2到3篇相关主题的内容进行一些杂糅，就可以在抄袭的比对中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种人工“洗稿”，不过是低级阶段，毕竟太耗费精力。真正高明的是使用一些软件，直接监控那些原创作者，按时“抓取”，并进行拼贴，人工再进行最后一点点改良，就可以批量分发到自己数量众多的公号上了。
量子云一家公司就能拥有981个公号，但它并不是太有名的“新媒体集团”，事实上，像这样的公司还有很多。
这才是新媒体真实的生态。人们通常把新媒体时代理解为“自媒体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做一个自己的账号，事实上，真正靠自己的才华进行创作的，不管是哪个领域，都注定会陷入孤独。光是应对别人的“抄袭”，就让你疲惫不堪。
新媒体早已进入了“机构媒体”状态，不过这种机构，不再是传统媒体那种以内容生产为主导、强调原创的思路，而是公司化、集团化地“做号”。
价值38亿的新媒体集团，却没有什么有影响力的原创内容。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如果任由这种做法继续大行其道，那不只是劣币驱逐良币，而是多少“人性悲剧”才够他们消费的问题。
编辑： 新吾 实习生：范娜娜 校对： 郭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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