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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旅居美国的梁启超给妻子写了封,信中说,他结识了年轻貌美且知书达礼的何蕙珍,想纳她为妾。出于对妻子的尊重,他想征求一下妻子的意见。
他说到:
“愈益思念蕙珍,由敬重之心,生出爱恋之念来....终夕不能成寐,心头小鹿,忽上忽落... .”
李惠仙接到了信,顿时掉进了冰窟窿。世上的女人,又有谁肯让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纵贤惠大度的李氏概莫能外!
痛苦过后,李蕙仙写了封回信,信里却丝毫没提及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前半篇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外之意是:我对你的‘动情’很是理解。
但信的最后,李惠仙作了善意的提醒:
“事已至此,若君真有意,吾当禀报堂上,为你二人主婚。”
这段话直击要害,当梁启超在看到“堂上”二字时,顿觉后背凉飕飕。不用说,这事要是被父亲知道,向来中意儿媳的他还不得跑到美国来教训他!
结果,梁启超知难而退,选择了跟何止步于朋友关系。
李蕙仙身为旧时代女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阻止丈夫纳妾呢?
李蕙仙是直隶固安人,出生于官宦世家,堂兄是礼部尚书李端棻。她自幼熟读诗书,且擅长琴棋书画,有才女之称。由于她看不上周边的纨绔子弟,所以直到二十三岁尚未婚配。
光绪十五年(1889),蕙仙堂兄李端棻主持广东典试,恰好这年梁启超参试,被李端棻注意到了。见了梁启超的文章,李端棻立时产生了惜才之心,决定把这位才貌双全的书生介绍给堂妹。梁启超在这次乡试中一考而中,名列第八,这更坚定了李端棻将妹妹许配给他的决心。
1891年,23岁的李蕙仙与19岁的梁启超结婚,婚礼由李端棻亲手操办。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互有知音之感。
不久,梁启超从北京南下广东老家,开始追随康有为。妻子也跟他来到南方。
这是她第一次进梁家老宅,此时梁启超的亲生母亲已去世六年,主持家政的是梁的继母。继母只年长蕙仙二岁,而蕙仙总是很尊敬她,和颜悦色地对待她,从而取得她的欢喜,继婆婆视蕙仙亦女亦妹。
李蕙仙虽说是大家闺秀,到了岭南农村以后,她克服了语言不通,生活不便等障碍,亲自挑水、舂米、煮饭,完全是一个贤妻良母的标配。
正因如此,李蕙仙受到梁家老老少少的尊重,就连梁启超的父亲也对他敬佩有加。
1901年,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诞生,梁家终于后继有人,自然非常高兴。这一年,李蕙仙已经31岁,在当时属于高龄产妇了。可能是因为母亲年龄的原因,小思成生下来就身体单薄,让李蕙仙有些担心。
随着年龄一年年增长,李氏担心以后不再生育。于是,为了梁家的香火旺盛,李蕙仙劝丈夫纳了王桂荃为妾。
王氏本来为李惠仙当小姐时的丫鬟,在她与梁启超结婚时,带了两位丫环,一个叫阿好,另外一个就是王氏。阿好脾性不好,又不听使唤,不久便被梁家赶出了家门。而王桂荃则聪明勤快,深得梁氏夫妇的喜欢,家中事务甚至财政都由她掌管。
古时候的陪嫁丫鬟,很多都成为通房丫头,接着又成了妾,比如《红楼梦》里的平儿等。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李薏仙是一个非常大度的女人。
正如李氏所愿,王桂荃后来给梁启超生下了子女6人,即儿子思永、思忠、思达、思礼,女儿思懿、思宁。
而李氏本人,也为梁启超育有3个孩子,后来都成为举世公认的杰出人才。
在梁启超眼里,夫人既是他的红颜知己,也是他的闺中良友。两人在一起,总有谈不完的话题。而对于梁启超的选择,夫人总是义无反顾地支持。
当袁世凯复辟帝制时,梁启超要去西南与蔡锷等组织护国军讨袁,这在当时是冒极大风险的。可即便如此,夫人不仅没有拉他的后腿,还慷慨地对丈夫说:“上自高堂,下逮儿女,我一身任之,君但为国死,无反顾也。”
梁启超听了夫人的鼓励,神志为之一振,决心也就更加大了。
对着如此贤能、如此深明大义的夫人,梁启超打心底里深切地热爱她、由衷的敬佩她。 对他们的结合,梁启超非常知足,曾在给李蕙仙的信中说:“美满姻缘,百年恩爱”。
1899年,梁启超到檀香山演讲时,遇到了20岁的何蕙珍。何当时是英文翻译,接受过多年西方思想的熏陶,对梁启超非常仰慕。不久,她主动向梁启超示好,而梁也为之心动。
可梁启超知道,自己是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不可以瞒着夫人在外私自纳妾。经过慎重思考,他决定向妻子写封信,坦白自己的内心想法,想征求一下夫人的意见。
当接到妻子的回信后,梁启超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妻子在回信中把父亲抬了出来,正是梁启超最难迈过的硬坎儿。他在美国时,父亲正在患病,已经够让他揪心的了。
他知道父亲对李蕙仙这个儿媳十分钟意,若是因纳妾一事惹恼了老父,令他病情加重,并且还得罪了发妻,这就太得不偿失了!
最终,梁启超打消了迎娶何蕙珍的念头,和她保持着“发乎情,止于理”的关系。
1924年,李蕙仙和梁启超共同生活了33年后病逝,终年55岁。她的灵柩,被梁启超安葬于北京西郊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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