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称帝之时,盘踞徐州的吕布也迅速发展起来,对曹操构成了极大威胁。曹操在讨伐袁术之前,通过加官晋爵等方式结好吕布,成功避免了可能出现的两线作战局面。
等到袁术大势已去,曹操便联合当时从属于自己的刘备等人,开始对吕布发动攻势。
“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免”,当时人就给了吕布这样的赞誉,足见其勇武非常。而且,吕布并非只有匹夫之勇,他曾经巧妙地躲过杀身之祸。
据《三国志·吕布传》和注引的《英雄传》,吕布曾一度依附袁绍,发现袁绍没有出息便要离去。袁绍派遣甲士三十人为吕布送行,实际上是个杀手团。
于是,吕布“使止于帐侧,伪使人于帐中鼓筝。绍兵卧,布无何出帐去,而兵不觉。夜半兵起,乱斫布床被,谓为已死”,后来袁绍发现吕布没死,就派人追杀。但是他的手下“皆畏布, 莫敢逼近者”。
辕门射戟替刘各解围的经历为我们证明,吕布有勇有谋绝非等闲之辈,绝对是难得的将才。但是他曾经杀过几任上司,又先后投奔袁绍等势力,反复多变,忠诚指数相当低。
不过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与其在董卓、袁绍这些无法成气候的人手下当个碌碌无为的马仔,倒还不如在遇到明主前自己独闯天下。
郭嘉、荀彧不也曾背叛袁绍,另效明主吗?因此,换个角度说,吕布的“反复无常”也许正是他明智的选择。
面对曹操和刘备联合进攻的压力,更加上自己不能知人善用,吕布即使再勇武、再聪明也难以抵挡,所以第二年就被曹操活捉了。此时此刻,他是生是死就全凭曹操一句话了。
当吕布被捆绑着带到曹操面前,他说:“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布,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表示出彻底归顺的态度。
后人因此说他没有骨气,但吕布这句话很可能是发自真心的。曹操之所以能成大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能广招良将贤臣,即使曾经有过过节也不计前嫌,杀曹操长子爱将的张绣、骂曹操祖宗八代的陈琳,最后都被重用。
对于吕布而言,相比自己昔日投效的丁原、董卓之徒,曹操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而又值得敬佩的明主。“良禽择木而栖,名臣择主而事”,吕布决定追随昔日仇敌曹操,也不是没有可能没有理由的事情。
吕布这番话还是相当中听的,“太祖(曹操)有疑色”。为什么有疑色?原因很简单,曹操当时还没有考虑清楚到底杀不杀吕布。
杀了吧,可能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毕竟拥有吕布就意味着作战时胜算大大提高;不杀吧,又怕他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反复无常的人,随时可能对自己不利。
曹操就在这矛盾中彷徨,一时间很难作出选择。
就在曹操迟疑的当口,刘备开口了:“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
这一句话使曹操来不及多想便将吕布送上了断头台。
后世小说家写到这里时,刘备大公无私、为曹操着想的形象呼之欲出然而,曹操和刘备虽然当时表面上是相当亲密的联盟或合作关系,但其实只有曹操单方面的开诚布公,只有曹操想着如何团结刘备这样的人和自己一起做事,刘备始终都只是打自己的小算盘,思量着怎样才能使黑手、出阴招搞垮曹操。
正因为刘备从骨子里头就想和曹操对着干,所以他才会借曹操之手除掉吕布:假如吕布为曹操所用,那他和曹操抗衡就几乎成了幻想。
因此刘备看准曹操对吕布想杀又想留的犹豫心态,推波助澜、借刀杀人,除掉了日后潜在的威胁。
果然,吕布死后不久,刘备就公开叛变,占据徐州,并且联合袁绍,使曹操陷入腹背受敌之势,时为建安四年十二月。
此时刘备大概在想:吕布已被除掉,只要你曹操敢东挪一步,袁绍就马上南下,即使你有天大能耐,也无力回天,我就是反了,你又能奈我何?只可惜他的小算盘打错了,想不到曹操会在和袁绍决战前亲率大军东征。
建安五年正月里,刘备正和一帮弟兄们沉浸在春节的喜庆中,忽听探马来报说曹操大军压境。刘备闻讯大惊,他不信曹操会亲自来,就带了几十个人跑上了城外的小山坡去看个究竟,只见曹军旌旗蔽日、步步进逼。
这一下他彻底慌了,知道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便抛下众人独自逃跑。曹操仅用十天工夫就荡平刘备势力,而且俘获刘备妻子,生擒关羽。随后他回军官渡,继续和袁绍对垒准备下一场更为重要的战争。
刘备通过曹操之手除掉吕布,为自己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强敌。但是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加之眼光远远不及曹操(更何况曹操手下拥有一批第一流的谋臣策士),所以最终只得落荒而逃。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继续他朝秦暮楚的生活而已。
真正的输家是吕布和曹操,一个赔了身家性命,一个杀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将才。然而,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智慧,不如此则无以自存,刘备借刀杀人,也正是他谲诈的智慧所在。
吕布曾经辕门射戟为刘备解围,却没想到最后被他送上了黄泉之路。如此“涌泉相报”,难怪吕布临死前留下一句“是儿最叵信者”来骂刘备的寡情薄意。
虽然仅仅六个字,却真实地表现了吕布当时的内心世界:我对你有恩有义你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而倒打一耙,实在太阴险狡诈了。
若是曹操后来回想起这句话,也只能感叹“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