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红楼梦》第九回有个“闹书房”的桥段,事件的两个主角是金荣和秦钟,这秦钟是秦可卿之弟。金荣是何许人呢?宝玉的小厮茗烟道:“他是东衙里璜大奶奶的侄儿,那是什么硬挣仗腰子的……只会打旋磨儿,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贾璜是贾氏家族破落的嫡系支脉,他夫妻二人靠巴结奉承凤姐尤氏得些资助方能度日。闹书房的事件发生后,贾璜之妻璜大奶奶便气得不行,非要到宁府和秦可卿理论一番不行。
在宁府先见到的是尤氏,璜大奶奶和尤氏寒暄后,便直奔主题,问怎么没见蓉大奶奶秦氏。于是,尤氏便用自己独创的武林秘籍“三招加一闷棍”话术直接把璜大奶奶吓蒙了,甚至魂飞爪哇国!咱们具体分析一下:
第一招是:堵。她先拿秦可卿的“病”来堵,“他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经期有两个月没来了。叫大夫瞧了,又说并不是喜。那两日,到下半日就懒怠动了,话也懒怠说,眼神也发眩。”其实秦可卿得的是啥病呢?就是月经不调。但尤氏描述得很严重,并且还以自己的口吻告诉秦可卿可以不必拘礼,好生净养,若亲戚来了有她这个婆婆应对。这话表面是她说与秦氏的,其实等于说给贾璜之妻听的。意思是你璜大奶奶有啥事可以直接找我,想见秦可卿,没门!她病着呢!这第一招“堵”得很瓷实。
第二招:逐。就是逐客,把贾璜的妻子逐得远远的,离秦可卿越远越好。在这一招中,她运用了两个靶子作反面教材,以示警告。第一个靶子是贾蓉,她警告蓉哥儿不准去为难媳妇,不准招秦氏生气。否则,“倘或他有个好歹,只怕打着灯笼儿也没处去找呢!”其实贾蓉和秦可卿一直都相敬如宾,从没红过脸,贾蓉更不可能会去惹病中的妻子生气。这话都是说给贾璜的老婆听的,意思是即使贾蓉惹秦可卿生气我都不允许,何况你呢?你谁啊?紧接着她又举出一个靶子秦钟,说秦钟不知好歹,把学堂中受的委屈告诉病中的姐姐,惹秦氏生气。尤氏讲这话的目的也是要告诉贾璜老婆,如果你此时去找秦氏理论,你简直和孩子一样不懂事不知好歹。尤氏用两个靶子作警告的对象,进一步把璜大奶奶逐得更远。
第三招:唬。尤氏干脆给闹学堂一事上纲上线,把此事进一步升华。她把秦可卿之病的缘由说成是因为闹学堂惹得秦氏“用心太过”,才得的病!说成病根。然后又说:“谁知昨日学房里打架,不知是那里附学的学生,倒欺负了他(秦钟)”这话很耐人寻味,意思是你璜大奶奶的侄儿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依靠了我们贾府学堂才能读的书么?“附学”嘛,就是这个意思!哦,你们还敢欺负我们蓉大奶奶的兄弟啊!“不知”二字讲得也很妙!故意装糊涂。此外,尤氏为了吓唬贾璜老婆还搬出了宝玉,“我叫他兄弟(秦钟)到那边府里找宝玉儿去了,我又瞧着他吃了半盏燕窝汤”。宝玉是谁啊?是我们贾府的宝贝!你们惹不起!看看我们吃的都是啥?燕窝汤!我们贾府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你们真的惹不起!
“堵,逐,唬”三招过后,璜大奶奶已经不接招了,最后尤氏还打出一“闷棍”,她用了一个问句:“我想到他这病上,如针扎一般,你们知道有什么好大夫没有?”直接把话题岔开了,璜大奶奶只好接到别的话茬去了!同时她也被尤氏“唬”的够呛,书中写道:“金氏(璜大奶奶)听了这一番话,把要和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丢在爪哇国去了”尤氏的说话艺术水准很高吧?
诗人刘墨白:邀您一起细品风情万种的《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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