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来品《孟子·告子篇》。
孟子曰:“富岁子弟多赖,凶岁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尔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
“富岁”与“凶岁”代表着庄稼收成的好坏,丰收之年就叫“富岁”,收成不好就叫“凶岁”。
要知道我们国家是一个古朴的农业大国,其立国之本就是农业,庄稼收成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国家经济。
遇到丰收之年,收成大好,经济就能安稳发展,一段时间人民生活也就富足了,国库充盈,百姓家有存粮,但这种富足生活培养出来的孩子多半是没有出息的。
而如果遇到了“凶岁”,百姓没有了饭吃,那么社会就要出现动荡,这时候出生的孩子们接受不了良好的教育,便容易染上抢夺、斗狠的暴戾习气。
孟子认为“富岁”和“凶岁”的孩子虽有着不同的习气,但其本质都是一样的,之所以会产生赖与暴的区别,全是因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读到这里,我们会发现一个问题,前面告子跟孟子说人性无善无不善,全在于后天习气的侵染,孟子是一顿连环批。
但这里孟子的言论似乎跟告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此来说孟子岂非自相矛盾?
这种怀疑显然不止我们会产生,当时一定也有人这样质疑过孟子,所以孟子又说:“麦子的种子都是一样的,播种的地点和时间也相同,但收成却并不完全一样,这就是因为土壤肥沃程度、雨水情况以及耕种者用心程度有所不同。
这是同样的道理为什么人们总是在怀疑,人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哪怕是圣人也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就好像龙子说我不知道该如何编制草鞋,但我也不至于把草鞋编成草筐,因为天下人的脚虽然也有大小之分,但总体来说也是大致相同的。”
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孟子认为人性都有一个相近的本源,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善人、恶人或是圣人,那个本源都是一样的。
孟子认可后天影响会对人本性的显现造成影响,但他否认后天的影响会直接改变人性的那个共同的本源。
而告子讲人的本性即是人刚出生是那种无善无不善的纯净呈现,但随着后天的影响原本无善无不善的本性也就变为了有善有恶。
所以本性是否存在一个相近的永恒不变的本源便是孟子与告子观点的不同点。
而之后孟子又继续补充说明:“口之于味,有同耆也,易牙先得我口之所耆者也。”嘴对于味道有共同的嗜好,易牙先掌握了这个道理。
易牙是春秋时期专门给齐桓公做菜的大厨。有一天齐桓公说自己已经吃遍了天下山珍海味,就是没有吃过人肉,不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
于是第二天易牙便把自己的孩子杀掉给齐桓公做了一锅人肉,齐桓公吃罢大为称赞。
这就是易牙的故事,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对于口味把握这一块,易牙确实已经做到了极致。
孟子说每个人的口味其实都不同,就好比狗、马跟我们不是同类一样,但所有人都喜欢易牙做的菜,便是因为所有人的嘴巴对于味道都有一个大致的嗜好,易牙能够知晓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对于口味这个问题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确实很大,比如我们国家湖南、四川一带的人比价喜欢吃辣;山西人则喜欢吃酸;到了东北则菜品都偏咸,这就是地域因素导致的口味差异。
但无论口味如何偏好,人们对于味道的需求大体也就是酸、甜、苦、辣、咸的组合,都是在食材味道的范畴内。
绝对没有人会喜欢泥土、木头这些东西的味道。
同理还有耳朵喜爱优美乐曲而讨厌杂乱的噪音;鼻子喜爱香气而讨厌恶臭;眼睛喜欢美丽之物而讨厌恶心污秽的东西等等。
这些本能的反应都是本性在感官上的自然体现,虽也在个体的具体体现上存在一定差异,但总体也都不外乎是保持着一个趋于享受而排斥难受的状态。
好比有人喜欢抽烟,就喜欢闻烟的味道,但不抽烟的人就会觉得烟很呛鼻。
喜欢抽烟的人觉得抽烟舒服,不喜欢抽烟的人觉得远离烟味舒服,虽然两个人获得舒服的方式是矛盾的,但舒服本身却是一致的。
这就是孟子所说的那个相近的本性的本源,而获取舒服的方式的不同,也就是所谓的“习相远”。
之后孟子由感官继续引申,谈到了心,内心一致的共同嗜好是什么呢?孟子讲是“理”与“义”。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正是因为他们先我们一步获得了大家本性共通的义理,所以义理使我的内心愉悦就如同吃猪肉使我的嘴感到舒服一样。
那么,孟子讲的“理”与“义”是什么呢?又该如何获得呢?我们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