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认为《红楼梦》是一本为人处世的智慧奇书,诗绿凤从人情世故的视角,与你分享红楼精华。
文/诗绿凤
贾母又命宝玉道:“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不许乱斟,都要叫他干了。”宝玉听说,答应着,一一按次斟了。至黛玉前,偏他不饮,拿起杯来,放在宝玉唇上边,宝玉一气饮干。黛玉笑说:“多谢。”宝玉替他斟上一杯。凤姐儿便笑道:“宝玉,别喝冷酒,仔细手颤,明儿写不得字,拉不得弓。”
元宵节这天,贾府众人齐聚,贾母让宝玉给在座的人依次倒酒,宝玉到黛玉跟前敬酒时,黛玉做了一个让人意外的举动,一反常态把宝玉斟给她的酒直接送到宝玉嘴边,让宝玉喝下去,宝玉也毫不客气一口饮下去。
黛玉喂酒这个细节,常常被人解读为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黛玉喂宝玉酒很正常,显示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理由是黛玉初来贾府就被贾母安排与宝玉同居一室,说是这样的安排意味着贾家与林家达成共识和默契,贾母默认黛玉就是将来宝玉的妻子。
另一种观点认为,黛玉喂酒这一举动,对宝玉过于亲热异常,此举不要说在礼教森严的封建社会,就是在文明开放的今天,很多人对黛玉这样的大胆举动也接受不了,认为这样的女孩轻薄放肆,吃相不雅。
那么问题来了,两种观点,到底哪种解读更靠谱呢?我们暂且不用理会别的,先来看看贾母见状后的反应;
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看到黛玉喂宝玉酒这一不雅举动,凤姐眼明心亮,当即把此事扼杀在萌芽状态,随即道:
“宝玉,别喝冷酒,仔细手颤,明儿写不得字,拉不得弓。”宝玉忙道:“没有吃冷酒。”
凤姐当时当刻说这句话就仅只是制止二玉的不雅行为,没有别的意思。
当时有两个女先儿正在说《凤求鸾》,贾母略迟疑了片刻,便借批驳《凤求鸾》借机发挥,以上一段话委婉表达了她对黛玉给宝玉喂酒这一行为的看法。
贾母说的这段话的确磨叽,虽然冗长得让人难以忍受,但小编精准归纳起来,两句话就凝练表达出了她的意思:
其一、出身不凡的绝代佳人(黛玉),看见清俊男人(宝玉),便春心萌动,连最起码应有的大家闺秀礼节都忘了,忘乎所以得鬼不成鬼,贼不成贼。
其二、这样大户人家(林如海家)出来的小姐,居然只有年老的仆人(王嬷嬷)和不懂事的小丫头(雪雁)跟随,这算什么人家。
把贾母的话对号入座的话,直接打了三个人的脸,林如海,宝玉和黛玉。事实上,一一对应贾母的话来佐证,就会发现林家父女二人的情况,确如贾母所言。
有人以第三回贾母安排黛玉与宝玉在碧纱橱内外起居为由,生硬地曲解为贾母这样安排是有意促成二玉婚事,否则古人七岁男女不同席,这样的安排不合适。
这种说法荒唐可笑。
事实上,黛玉进京时年仅6岁,年纪尚小,贾母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不需要男女避嫌,而且到了第二年,贾母就让黛玉搬出碧纱橱另居一室了,周瑞家的送宫花一回对此事交代得清清楚楚:
谁知此时黛玉不在自己房中,却在宝玉房中大家解九连环顽呢。【甲戌侧批:妙极!又一花样。此时二玉已隔房矣。】
脂砚斋也特别点明,黛玉早与宝玉分开居住了,所以,说什么仅从贾母安排二玉同住一室,就可看出贾母与贾政默认黛玉是宝玉将来的妻子,这种解读完全不靠谱,不客气地说,就是误人子弟瞎扯淡。
还拿看问题肤浅、只看到现象看不透本质的兴儿对尤二姐的肤浅言谈来佐证,“只是他(宝玉)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
仅凭一个小厮的信口胡说,来认定宝黛婚事贾府上下已达成共识,这一说法在稍有头脑的人看来,也非常可笑。
事实上,清虚观打醮张道士对宝玉提亲时,贾母只字不提二玉姻缘,还嘱咐张道士有合适的女方家可为宝玉打听着,这就让黛玉大为憋气,还为此和宝玉大吵大闹了一场,两人几天不说话,后来多亏凤姐来说和,二人黄鹰抓住鹞子的脚,对赔不是才了结。
只不过,贾母一直以来低估了二玉的感情发展,当时她只觉得二玉这是少男少女间纯真无邪的感情流露罢了,没往深处想,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直到元宵节看到外孙女当众给宝玉喂酒,当时二玉年纪都不小了,都在十五六岁谈婚论年的年纪,即便双方定亲,黛玉喂酒的行为也是大不违,在古代是不被允许的。
贾母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由于当时许多人在场,贾母不好直接发作制止二玉,怕众人看到黛玉过于轻浮不雅的举止,别有用心,给薛姨妈母女的金玉良缘以鸠占鹊巢的可乘之机,让别人趁机在黛玉身上泼脏水,有损黛玉闺中纯洁少女的声誉,是以贾母借批驳《凤求鸾》委婉批评了黛玉的不雅轻浮行为,同时也借机批驳了打宝玉主意的宝钗、薛姨妈一干人……
这便是有名的“掰谎记”,贾母此举无情伤害了黛玉,让黛玉哑口无言的同时,对木石姻缘不再抱有幻想,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抄检大观园时,黛玉默不作声,对与宝玉的木石姻缘彻底绝望……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红楼梦120回通行本》
红尘三千,不问风雨,只道本真。
纯原创,抄袭必究!更多内容请关注:诗绿凤细讲红楼梦
【文/诗绿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