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柳湘莲是个“冷面冷心”的浊世佳公子,决然出家,毫不留恋。现实生活中忽然看破红尘、选择遁入空门者也不在少数,在大家一贯印象中,出家多半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或者受到一些刺激而对现实失望。
但李叔同是个例外。李叔同,也称弘一法师,即使不熟悉他的生平,也一定听过他的《送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李叔同在文学艺术界的成就令鲁迅、张爱玲等人为之叹服,再骄傲的民国大师,遇上他也会保持谦卑姿态。
李叔同一生有三段情,最神秘的爱侣莫过于其日籍夫人“诚子”。她的出身、名字一概是谜团,据李叔同后人回忆,李叔同私人日记中多次提到“福基”这个人,也许福基就是诚子的本名。1905年,25岁的李叔同东渡日本留学,开始了和诚子的一段缘分。
在此之前,李叔同已经有过许多情事,初恋有坤伶杨翠喜;妻子有俞氏,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在上海时,李叔同也和一些交际花来往,过了一阵富贵悠闲风花雪月的生活。而在日本遇见诚子后,李叔同似乎又找到了真心的爱人,两人亲密共处,与夫妻已经没有区别。
诚子愿意为他做人体模特,即使李叔同没有隐瞒自己已婚有子的事实,她依然对李叔同死心塌地。1910年李叔同回国了,诚子跟随而来,正房夫人俞氏得知丈夫带回另一个和她一样名正言顺的妻子,心中非常难受,但她没有办法改变丈夫,只能独自一人守在家,任由李叔同带着诚子定居江南。
但是,李叔同到头来依然辜负了诚子。尽管他和诚子多年来相依相伴,恩爱有加,诚子深爱着丈夫,但内心深处,李叔同永远都追求更高的精神层次,早年他是富贵少爷不缺物质,后来他更步入了艺术巅峰,在戏剧、书法、绘画、音乐、文学、篆刻、教育方面都取得了令人惊艳的成就,唯有佛门是他心灵最后的归宿。
1918年,诚子找遍了苏杭两地,才在虎跑寺找到出家的丈夫。38岁的李叔同已经穿上朴素僧袍,剃度出家,神情淡漠,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和她亲密。诚子不死心,她还抱着一点李叔同能够回归世俗的念想,想用男人的责任心打动他,问他什么是爱。
李叔同只回答了一句:“爱是慈悲。”据黄炎培《我也来谈谈李叔同先生》描述,李叔同与诚子分开时,无论诚子怎么凝视,李叔同都绝不回头看她一眼,诚子问:“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李叔同也没有回答,诚子伤心欲绝离开。
出家之后,李叔同让朋友送诚子回日本,写信告诉诚子,自己做这样的选择,是“为了那更永远、更艰难的佛道历程”,他希望能与诚子相逢在净土佛国,尘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留恋的过眼云烟。世间再无李叔同,只有弘一法师,不知诚子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但对于弘一法师而言,不说多余的温情话,或许才是对妻子真正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