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工房最近正在制作两把马洛夫摇椅(maloof rocking chair),抽空查了一些马洛夫的相关资料,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们知道,马洛夫老爷子设计的摇椅和餐椅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榫卯极为精密,是那种完全不必要的精密,并且还把连接面都露在外面,因此制作难度很高。
为啥这样设计呢?这因为老爷子有一个观点:花费若干时间制作了一个漂亮的榫卯,我干嘛要藏起来呢?
实际上,在中国人看来,马洛夫的榫卯充其量是一个复杂一点的结合面,离真正的榫卯还差一个王世襄。但这不重要,我们今天只讨论这种把榫卯露出来的说法。
好久以前我在介绍中国传统榫卯的时候,曾提出一个观点:鲁班其实是一位“物理学家”。当然了,这个说法只是一种比喻,以鲁班指喻中国传统木工。我的本意是:中国榫卯本质上是一种物理设计,它是建立在力学基础上的复杂连接结构,其设计原则有两个,一个是木性,另一个是尽量不露端面。除此之外,传统榫卯还有一个隐藏的设计属性一般人可能都想不到,那就是中国传统榫卯的制作,还要考虑到能否用简单的工具,快速的制作出来。毕竟在中国历史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匠人们都面临着沉重的生存压力,基本与情怀格调绝缘。
像马洛夫摇椅这样偏转角精确到度,公差到几十丝,还要在明显的位置外露给人看的设计,在传统家具中是不多见的,也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这样的工艺如果没有精度很好的机械的话,也不是做不出来,但却十分费工费时,在经济上十分不划算。
这种观念上的差异,彰显出我们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基因——内容大于形式。这还是前几天听人聊美食时得到的一个观点:如果说法国菜形式与内容一半一半的话,那么中国菜就是内容大于形式,而日本菜就是形式大于内容。中国菜不重摆盘,但味道一等一的棒;日本菜看着美轮美奂,但吃着也就那么回事。
这个其实很值深入探讨一下,等我把思路理顺一下,然后再深入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