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94年黄庭坚在戎州(今四川宜宾)贬所,此时处于贬谪中整整四年,心情抑郁。期间多有诗词唱和,这首《鹧鸪天》是元符二年重阳前后与朋友的唱和之作。
《鹧鸪天·座中有眉山隐客史应之和前韵即席答之》
宋代:黄庭坚
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上片描写酒宴,秋寒时节,黄菊开放。赏菊饮酒,是人生快事,也是重阳常见风俗,故说“人生莫放酒杯干”,应该尽情畅饮。“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这两句写酒宴上的风流狂态。横起笛子对着风雨吹,头上插花戴帽,只有酒后醉中才能如此放肆。
风前横笛,暗示不畏风雨的人生态度。这里的风,既是指自然界的风,又可暗示人生的风雨,与苏轼《定风波》“也无风雨也无晴”中的风雨,是同样的手法。风前横笛的“横”字也颇有力度,与黄庭坚《登快阁》诗中“青眼聊因美酒横”的“横”异曲同工。
“醉里簪花倒著冠”句,也颇能体现黄庭坚的“夺胎换骨”的特色。重阳诗文中,“落帽”是常用典故,黄庭坚这里却能于“落帽”典故中发挥出新意。故清代沈谦称赞说:“东坡‘破帽多情却恋情’,翻龙山事,特新。山谷‘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尤用的幻。”
下片直抒内心感受,历尽打击,仍然“身健在”,这是对政敌的胜利宣言;“且加餐”,宣告自己要保重身体,体现出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舞裙歌板尽清欢”写欣赏歌舞,尽情欢乐。“清欢”,是清雅的欢乐,如苏轼《浣溪沙》中的名句“人间有味是清欢”等。“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呼应上片醉酒簪花,菊花不畏寒冷,傲霜而开,满头白发和黄菊映衬,明显表示出自己要如菊花一样,老而弥坚,绝不畏惧,表现出藐视世俗,不畏时人冷眼的坚韧。
全词语句简洁,意思显豁,但耐人寻味,塑造出一个放浪形骸,坚韧不屈的主人公形象。“倔强中见姿态”恰好可以概括黄庭坚此词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