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我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宗教思想对曹雪芹的影响,在诗词的创作中,也吸取了许多宗教的理念。这些理念有的直接涉及到人生的规律和哲理,正如鲁迅所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可见无论从哪个角度,《红楼梦》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第一回中,有一幅《太虚幻境对联》是这样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有的观点认为,作者借哲理诗的语言,提醒大家读本书要辨清什么是真的、有的,什么是假的、无的,才不至于惑于假象而迷失真意。读过此书之后我并不能赞同这种说法。我认为很多时候在书中并不能明确作者的真假意图,无论是甄宝玉还是贾宝玉都有着存在的道理,整个红楼梦的世界,少不了真的也少不了假的,更多的时候,他们相辅相成,只是作者处于的角度不同罢了。而非要辩证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显然是徒劳无功的,也是毫无疑义的,因为作者早就说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假之间是可以互相转变的,这就是曹雪芹所谓的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什么是“真意”、什么是“假象”也并不是曹雪芹写《红楼梦》主旨。
《红楼梦》中的确有许多幻境的描写和虚构,我们大可不必抓着这些来谈论什么真假有无。鲁迅曾有这样的深刻论述:“只要知道作品大抵是作者借别人以叙自己,或以自己推测别人的东西,便不至于感到幻灭,即使有时不合事实。然而还是真实。……倘有读者只执滞于题材,只求没有破绽,那就以看新闻纪实为宜,对于文艺,活该幻灭。……幻灭以来,多不在假中见真,而在真中见假。”同时这句话也是对人生警戒,“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书中如此,人生中更是如此,很多时候我们不必要对眼前的是非真假斤斤计较,事物对立的两面,例如真和假、有和无,往往是联系最密切的。正是这种佛家的思想贯彻着整部小说的创作,使《红楼梦》又添一份神秘的色彩。
写到这里,再一次被曹雪芹所打动,他的《红楼梦》是一部小说,但同时也是首诗,这不单单因为《红楼梦》的作品当中有大量的诗词曲赋和韵文,更主要地在于小说的整个氛围是诗意的和诗化的。
《红楼梦》毕竟不是曹雪芹的诗稿,但小说的成功却又倚仗着这些诗稿的创作。这些诗是为人物量身制作的、是为情节发展铺路的,所以《红楼梦》里的诗词是有别于诗稿中的诗词的,从小说角度看,它更有个性和生命力。“谁解其中味?”当作者发出这样的感叹时,也许他已经明白,解不开“其中味”才是“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