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为什么爸爸一直不回来看我也不打电话?” “你爸走得远,没钱买手机,等有钱了就回来了。”每当应小雯(化名)问奶奶的时候,张同英心里都很难受。她靠这句谎言骗了孙女3年了,她不敢告诉9岁的雯雯爸爸已离世的事实,怕她承受不了。这也是雯雯爸爸应小强临终交代的遗言:一定把孩子抚养成人,我不在的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让她多快乐几年。这些想念爸爸的夜晚,雯雯都靠抱着一张爸爸的照片入睡,很辛酸。
张同英来自川南地区登官小镇,没文化没工作年轻时靠打零工为生。老伴应新伟是个石工,二零零八年因尘肺病去世。儿子应小强,并非她所生,她和雯雯也没有血缘关系。应小强出生1个月后妈妈不幸去世,应小1岁时,张同英走进了这个残缺的家庭,此后她的大半生都在为这个贫瘠的家庭奉献。
张同英应小强为己出,为了给他完整的爱,选择不再生育,一心抚养。小强6岁那年误入工厂碱池,全身85%被灼伤,植皮4次后活了下来,落下双手残疾。应小强除了脸和背部小部分皮肤完好,其他地方都是疤痕,小时候没少被小伙伴嘲笑。成人后找工作也屡屡受挫,后买了一辆三轮车拉客,艰辛的生活着。图为应小强生前照片。
二零零五年,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张秀走进了应小强的生活。她没有嫌弃他残疾、贫穷,仅凭心中那份爱选择和他一起生活。无奈,张秀母亲以应小强没有前途为由多次阻拦,不让两人见面甚至把她关在房间。张秀顺着窗外的管道跑出来奔向应小强,她用义无反顾的爱温暖着应小强,几经周折后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二零一零年,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就是雯雯。
对于从小丧母,6岁遭受意外,成年后感情及工作都不太顺利的他来说,女儿是疾苦人间最温暖的那束光。他把母女都捧在心尖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直到二零一四年的一天,张秀离家出走,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而离去。或许是爱情褪去,柴米油盐的婚姻生活让她心生厌倦;也或许她觉得应小强给不了她美好精彩的人生。张秀走的很决绝,应小强出去找了近一个月,都没有打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从此后张秀杳无音信,离开了这个她曾经奋不顾身奔来的家和当时才4岁的雯雯。
从那时起,“妈妈”这个名词在家里谁也不敢再提。雯雯内心既渴望又有些怨恨,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妈妈爱,她的妈妈却不要她了?应小强仍靠开三轮车拉客生活,他心里很明白或许这就是妻子走的原因。
二零一六年四月,应小强突发高烧入院治疗,当地医院查不出病因让转上级医院。张同英把存了大半辈子的1万元拿了出来,还外借了8000元用于应小强的治疗。1个月后应小强因病医治无效去世,因没钱转入上级医院,至死也不知病因。弥留之际应小强多次要求张同英回去照看孩子,说医院的护士会按时给他打针吃药。他心中牵挂着女儿,并留下了遗言:求母亲一定把女儿抚养长大,她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要再告诉她爸爸也永远地离开了。图为唯一一张父女合影。
“你爸病好了,已经出去打工,你在家听话,爸爸找到钱了就回来。”从此以后,张同英就靠这句话骗了雯雯3年多的时间。想念爸爸的夜晚,雯雯就靠抱着爸爸的照片入睡。为了不让雯雯伤心,应小强火化后都没有把骨灰带回家,在外找了块地方下葬。像雯雯这样父母一方死亡或失踪,事实无人抚养的孩子,有一个令人心碎的名词:事实孤儿。不同于父母双亡的孤儿,他们没有孤儿所享受的一些政策。
一个“孤”字令人心酸。妈妈离开后对雯雯的内心伤害很大。她内心对爱的渴望逐渐转化为恨,以至于她一听到妈妈两个字就会反射性地做出一些动作或表情表示抗议。而现在爸爸也不在了,63岁的奶奶张同英更加心疼孩子,时而对她无限溺爱满足她所能做的任何事,时而对雯雯的错误严厉呵斥甚至打手心,经常让雯雯不知所措。
奶奶张同英既想付出所有,也急于让雯雯养成好习惯,成为“好孩子”。但时刻处于敏感防备的雯雯性格开始变得孤僻、敏感、自卑。或许方法有些不对,但张同英为之付出的真是很多很多。丈夫早死,儿媳妇跑了,儿子接着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老人内心无比脆弱。
“我一只眼睛有白内障,错过了治疗时期已经失明,年龄越大照顾孩子越难。”63岁的张同英每天要送雯雯到6公里外的地方上学,上午送到学校后她再独自回来,下午再坐车去接。每去1次1人2块钱,一天的车费就是12元。遇到好心的司机,有时就不收孩子的车费。一个月200元左右的车费对于这个家来说是笔不小的开支,所幸的是雯雯的学习成绩一直让她欣慰。
尽管如此,张同英在这3年多的时间里,还下了应小强治病时所借的4000块外债。“还有4000没还,无论如何我要在死之前把它还清。”张同英说这话时眼眶通红,她真的是一位伟大而善良的妻子、“母亲”和“奶奶”。
编者后记:尽管相关部门给予了他们一定的帮助,但奶奶和雯雯面临的问题仍很严峻。尤其是雯雯内心因缺父爱母爱,导致性格较为孤僻自卑,甚至有些叛逆。奶奶为了生计没有更多的精力,也不懂该如何去修补孩子残缺的内心。雯雯的内心目前还不够强大,她还无法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的成长之路注定会很辛酸。她需要社会给予多一些关心和爱,需要一路都有温暖和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