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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文学史的资料,日渐丰富,是一件好事,为还原文学的真实地貌,提供了全方位的管窥孔。
笔者过去在书店里购得一本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典》中的第三卷,如获至宝。该书共有三卷,出版时间在1996年,我购买的第三卷,时间跨度是从1966-1994。
该书如实地记录了各个时间段里发生的文学现象、曾经出版过的文学作品,它对于复原在文学史中略而不谈的特殊文学现象很有作用。
比如,1976年这一年里,我们可以看到,梁晓声出版了《小柱子》,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表现的是“小柱子和他的小伙伴们同放火烧山的地主作斗争的故事。”
刘心武出版了小说《睁大你的眼睛》,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
从这些资料里,我们可以看到当代文学的发展与变迁史,以及文学现象的前因后果。
但该书的缺点,是内容过分简略,有的当年出版的书籍,并没有列入“大典”中,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粗疏。
2012年,全套十卷的《中国当代文学编年史》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时间跨度从1949至2008年,达60年之久,地理空间,涵盖大陆、港澳台,书中的前言称:全书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张健教授领衔,张清华教授、张柠教授、蒋原伦教授联手主持编纂。
这本书胸怀也挺博大,在前言中道出了这本书的宏大理想:“本书作为一部中国当代文学的大型编年史,勉力勾画的是一幅眉目清晰、行貌完整的当代文学的‘清明上河图’。”
细读此书,可以感受到此书编者做了相当大的基础性的工作,把当时报刊上相关的文字,都尽可能地收录在书中。在摘录当时的报刊目录的时候,如果这个作者是第一次出现、且后来较为知名,便在相关的原始信息之后,还提供这位作者的创作简历。
比如,在1974年8月份这一个时间段里,书中收录了《山东文艺》第4期刊登的作品内容,其中有“故事:王兆山的《八百斤稻种》”的条目,然后下面介绍王兆山的创作简历。
有意思的是,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后因作《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2008年)而广为人知。”
其实这首诗当时引起轩然大波,实在是王兆山创作中的不雅语句触犯了众怒,因为诗中有这样的句子:“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而编写这本“编年史”的编辑人员,竟然能够从1974年的一则很小的文艺新闻,拉扯到2008年的一起文化现象,实在可以感受到编辑人员娴熟地运用春秋笔法的刀笔吏手腕。
我们也注意到,这本“编年史”编辑人员的独树一帜的超越之前当代文学史人云亦云的新颖评述,体现出编写人员更为实事求是的文学态度与识力。
比如浩然的小说《西沙儿女》在当代文学史中,总是受到带着有色眼镜的歧视态度的扭曲对待,而在这本“编年史”中,却对这部小说完全持正面肯定的态度,可以说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中绝无仅有的现象。
编年史对该小说评述道:“小说以散文诗的笔法,描写西沙群岛渔民的生活。故事从两位主人公阿宝(女)与阿海(男)的童年时代——抗日战争时期——开始叙述,通过两位儿童青梅竹马的友情和成长经历,描述西沙的历史——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民族斗争的历史和反抗渔霸的阶级斗争的历史。加上对南海岛屿旖旎风光和奇异民俗的描写,小说充满了浪漫气息和抒情风格。”
书中的这一段评述,笔者觉得非常眼熟,认真而仔细地比对了一下,应该说受到笔者发在网络上的“该说浩然《西沙儿女》是爱国主义小说的时候了”一文的很明显的影响,下面是我原文中的段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比较一下:“小说故事开始的年代,是抗日战争时期,小说两个主人公阿宝与阿海这时候大概不到十岁,他们在西沙群岛上,相遇相识,结下了深刻的童年情谊,同时,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到了西沙的历史,看到了他们的长辈如何与日本鬼子作斗争,如何与渔霸作斗争,他们的心心相印,志同道合,小说通过如诗如画的笔触,表现了这两个少男少女在孤岛上相依为命的青梅竹马的岁月。这时候你不能说它是爱情,但那种情谊足以与爱情相媲美。南海的美丽风光与奇异民俗,形成了他们共同的审美情趣,为他们日后走上爱情的道路,成为家庭中的恩爱夫妻奠定了非常深厚的基础。”
但是“编年史”在这一节中有也错误,它称《西沙儿女》是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其实此书的第一版是由“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编年史”将“北京”两个字丢掉了。
但是下面“编年史”便出现了一个更大的BUG。在书中1976年五月份的时间段里,书中提到:“《人民电影》第3期发表浩然、杨啸的电影文学剧本《西沙儿女》。剧本根据浩然的同名小说改编,与此同时,北京电影制片厂开始拍摄这部电影,由水华导演,朱时茂、李秀明、张连文等主演,后因‘四人帮’垮台而停拍。同期还刊有冉丹的电影文学剧本《金色的大雁》。”
笔者查了一下《人民电影》1976年第3期,未曾找到《西沙儿女》电影剧本,而只有名为《金钟长鸣》的电影文学剧本。
有意思的是,《金色的大雁》的剧本倒是刊登在这一期刊物之上,不知“编年史”是依仗什么样的来源与数据,作出了这个错误的文学史实纪录。
《西沙儿女》的任何信息,在当年的《人民电影》里都没有一点报道,这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当然,《人民电影》创刊于1976年3月份,而《西沙儿女》拍摄于1975年下半年,没有赶上刊物的节奏,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随着南海越来越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担负着更广阔而深刻的意义,唯一表现中国南海历史与现实交融的浩然长篇小说《西沙儿女》越来越显现出它的美学意义与精神光泽,也得到了更多的文学史的肯定。《中国当代文学编年史》对《西沙儿女》的溢美与赞誉之词,可以视着这本文学史著作从善如流与激恶扬善的最有力的尝试与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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