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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卖杏姑娘
（纪实散文）
文/郑振富 编辑/磐石
“卖—甜—杏—”街上一声脆得甜饴的叫卖声，像磁石一样，吸引出了我的孙儿孙女们。你看，老大六岁的建建，脚底板像抹了油，跑得多欢，一蹦一跳的；五岁的利利拉住我的衣角，“爷爷，走……”老二那三岁的倩倩，也像扎着双翅向外飞；我抱着老三那二岁多的甜甜来到了街上。
他们把卖杏姑娘的小三轮车子围得像个小城堡，眼巴巴地望着篓内那比核桃还大的蒸馍杏，黄橙橙的香味四溢，直沁得他们的鼻子痒痒的。建建吃过杏，闻着那串鼻子的香味，口水早已向外流淌了；利利、倩倩拍着小手直喊:“爷爷——”甜甜也抻着两只小手向篓里探……
我入手拣了一个黄里透红的大杏 ，一揣捏，软软的，“可真是，白沙杏！”我瞥了梳着马尾发的姑娘一眼，问道:“咋卖的？”
“大伯，不还价两块五一斤。”
“这样贵呀！”
“大伯，你先尝尝看咋样！”卖杏的姑娘两手把额头的流海向上拢了拢，闪动着笑吟吟的大眼睛，解释说:“隔行如隔山呀！你们农民撒了种子当季见利，我们果农呢？——你可知道，‘桃三杏四梨五年，想吃小枣在眼前’，哪棵杏树不长到十年八年能卸整担果子吗？浇水、上肥、打药、剪枝，投资可大了……”
“哦！那就称上十斤吧。”我一说，孩子们都拍着双手跳了起来。
“大伯，我知道你们这里杏树少，吃稀罕物哩。”她用笑吟吟的大眼睛望着我，双手紧握着秤杆，似乎不想卖的样子，又说:“可要当心呀！我们北山有句民谣说，‘桃保养，杏伤人，李树底下埋死人’，你们听说过吗？”
我点点头，似曾在小时候听老母亲教我唱过，那只怕是吓唬小孩子们，不能太贪馋吧！
“是有点不太科学，但也有几分道理。”她接着就以营养学家和药物学家的观点讲起了“科学”来了。
熟透的桃子，一般可以当饭吃也不大要紧，可是杏和李子，吃时就得适可而止。尽管杏肉内含有大量的葡萄糖等多种营养素，还有养颜生津，促进胃液分泌有助消化，还有软化血管的作用，但吃多了就要大伤胃口，甚至酸倒牙齿，鼻腔溃血……
“大伯，你先称上三五近斤吧！尝尝鲜活一千，过几天我还来。”真有趣，我还未见过卖主这样抱住货不卖，却对买主这样地关心备至，真有点“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负责精神呀！
“称吧！我家人多，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四个锅灶，十几口人，称上十斤，每人吃不了多少，急哩咣当就冰消雪化了！”
“哈哈哈……”姑娘爽朗的大笑起来，眯眯的大眼睛里挤出了泪花，她赶紧用手背扛了一下，喜赞道:“大伯真有好福气！”
“唉，好福气？计划生育早来三十年，那才是真有福气哩，你们这一代赶上了改革开放好时光；‘割尾巴’时，想吃个杏还没有人敢游乡叫卖的呢！”
“爷爷，快……”建建什么时候可拉来了一个编织袋，可张开口等称呢！
一秤还未倒进，孩子们的小手都申了过来要抓，我挡住了，说:“记住卖杏姑姑说的话了没？什么，‘桃保养，杏伤人……’来，每人先分一个，边吃边再听姑姑讲吃杏的知识……”
“大伯，吃罢杏肉，核，切不可扔了。”她边收钱边又讲起了“科学”来了。
杏仁可入药，性味苦甘温，止咳平喘，有润肠通便之功效；还可制菜食:温水泡，去仁皮，三煮三洗，腌制加调味，配饭食补虚。当心，一般有毒的杏仁不经炮制，小孩误食三四颗就会中毒，严重的可能丧命。
“噢！俺后街大贵的小红，听说小时就是吃几颗有毒的杏仁送命的。”我为孩子们敲起了警钟，说:“等会回家四份分，听爸爸妈妈的吩咐吃……”姑娘又补充说:“据说有一种巴达杏仁无毒可食。”
“你上过什么学校吧？”我从她的举止言谈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大伯，不错，上过三年林校。”姑娘边做着生意，也边讲述着“科学”。
鲜杏卖不完，都晒(或烘)成了杏干，或制成了罐头，常年食用，还可防治癌症。据说斐济国家产杏著称于世，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一人患过癌症的国家……
“噢！高见！欢迎常来！”我为姑娘翘起了拇指，挥手致意。
姑娘又是忽闪着笑吟吟的大眼睛，“真有意思，大伯！”说罢，蹬着车子，呼着甜甜的叫卖声去了。我将孙儿孙女们打发走之后，望着姑娘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那漫不经心的边做着生意边讲述着杏的“科学”，不也正是，不在意间，敞亮着一种慈善的心肠，怎不发人深思，启人遐想呀？
1992.05.16.草于杨门学校改于2019.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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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郑振富——笔名杨梅（“杨门”学校谐音），1936年正月初三生于河南温县郑杨门村，中共党员，中文大专，教师退休。曾任某两报特约记者、《焦作日报·山阳城之友》，诗文见诸十数家报刊，有诗受奖入集数种（曾荣获“中华颂”二等奖、“和谐颂”一等奖、中华诗词华表优秀奖等）。现为洛阳诗词研究会、河洛诗词学会、洛阳老年诗词学会、河洛民风研究会会员，世界周易学会洛阳分会讲师。拙著《郑振富诗词选》一部，诗文选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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