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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宋育平 图/网络
从农村走出来且上了年纪的人,对烧炕恐怕都不陌生。记得当年有个笑话:
有个16岁的西安知青,刚读完两年初中就下放到农村接受劳动锻炼来了,到了冬季,有位好心的大娘看他睡硬板床冻得不行,每天晚上就让他睡在烧炕上,当城里的母亲写信问他在农村的情况时,他很激动,提笔就给母亲回了信。
他在信上说:“老大狼对我很关心,每天晚上让我睡在坑上。”不知是激动还是荒唐的原因,将“老大娘”写成了“老大狼”,将“炕”写成了“坑”,结果闹出了笑话,听说母亲不放心,还专门来农村看了儿子,临走时,指着儿子的鼻子直骂儿子太粗心,一两个错字差点错怪了乡亲们。
这个笑话是否真实,我没有去考证,但农村庄户人家的老烧炕确实温暖。特别是到了冬里,不要说城里来的小知青,就是农村的孩子也离不开那温暖窝儿。
那时候的冬天特别的冷,西北风吼吼地刮,鹅毛大雪天天下个不停,上学的孩子头上、脸上、眉毛上都挂满了雪霜,脚都冻麻木了。一进门,就喊,婆呀,我回来了!婆看到满身雪花的孙子,便说,我娃快上炕,赶紧把脚暖暖!
放寒假时,娃们就更离不开炕了,在地上写作业太冷,懒惰的孩子趴在婆婆的烧炕上写,勤谨、爱好的娃娃给炕上支个“小炕桌”写,尽管屋外飘着雪花,在炕头孩子们一点也不觉得冷,几天不下炕,就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
作业做完了,心里轻松了,可以放开脚步在雪地里“撒野”了!天黑的时候,几个人去掏麻雀窝,结果一掏一个准!掏出的麻雀小雏崽,黄黄的小嘴,甚是可爱,可外面冰天雪地的,孩子们怕麻雀小雏崽冻死,便想起了热炕头,他们找来一个小盒子,放些吃食,把小麻雀放在炕头最热的地方,小麻雀暖活了身子,摇晃着稚嫩的膀子,吱儿吱儿地叫着,惹得小伙伴一会儿这个来瞧瞧,一会儿那个来看看,好不热闹!
烧炕成了孩子们的温暖窝儿,要不老听大人说:“我怕上了你家的炕了!”从这点也可以得到佐证,母亲的炕确实是温暖的。不光是孩子们喜欢,而大人,特别是新婚的年轻人,有事没事也总爱给老人的烧炕上挤。
在农村,炕分为厦子炕和大烧炕(也叫老炕)。厦子炕一般是指年轻人新房里的炕,新炕新被新褥子,可新人死活都不爱给自家的新炕上坐。
青年人爱上老烧炕大致原因有五:一是懒,不经常烧炕,打从外面回来,腿给厦子炕被窝一伸,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暖和气气;二是新炕“内脏”都是湿的,就是烧,费的神大,可热的慢凉得快;三是新媳妇三天两头回娘家,丈夫逛的没影星,不经常烧炕;四是大烧炕在整个冬天老是热的。在家的老人,一片爱子之心,怕孩子在外面受冻,有事没事都要往炕眼里添一把柴禾,让它永远保持温热。五是大烧炕上坐的人多热闹,一个漫长的冬天,冰天雪地的,哪儿也去不了,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听爷爷奶奶讲神话传说故事,一个冬天就不觉得怎么漫长。
稍大一些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坐在烧炕上再听爷爷奶奶们讲那些已经重复了几百遍的老故事了,喜欢去坐生产队饲养室里的大炕,队里那些叫哥叫叔的神侃手们都在那里云集,特别是下雨天或冬里,炕上围坐一大圈人,神侃手们那个牛呀,吹的能上天!有个外号叫“飞谝”的讲了个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小时侯,听老人讲,有一年咱队上打井,已经打得很深很深了,打井的人问队长还打不打了?队长说咋不打?打!再往深里打!也不知道又打了多少米深,只听扑通一声!不好!打井的人跌下去了!你知道跌到了哪里?哪里?美国!咱们地底下是美国的天空!你看害怕不害怕,打井打透膛了!咱队上人跌下去,把人家美国的麦草垛尖尖压坏了,人家美国人躁咧!拿玉米杆冷戳咱队上人的尻子呢!在饲养室的大炕上,一个故事讲完,大家哈哈哈一阵大笑了事,谁也不会刨根问底地追究故事的来历和可信度。那时候,经常有人对不可信的事就说:“那是烧炕上的话!”图个热闹,谝着玩呢,不必当真。
说起烧炕,它的中心在于一个“烧”字,不烧就不会热。烧得太热了,人睡上去烫得不行,翻来覆去,就像“摊煎饼”;烧得欠火吧,人躺上去冰凉冰凉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因而,炕烧到温热为最佳。要达到最佳,必须用柴烧。不管什么柴禾,只要是柴就行。
其次要有人烧,懒惰了不行。在烧炕这个活路上特能体现亲人之间的那种情分,爱娃如命的老人,他们一般是烧炕的主角。也有孙子给老人烧炕的。一放学,把书包往旁边一撇,跪在婆婆的炕眼前塞上些烂柴,点着,用扇子扇着,烟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大声问:“婆婆!炕热了没有?”婆婆看孙子那么辛苦,赶忙说:“热咧!热咧!我娃赶快上炕来!”
也有新媳妇给父母、爷爷婆婆烧炕的,他们的举动,会在长辈心里落下个孝敬老人的好名声;也有丈夫给媳妇烧炕的,在冬日,看到丈夫这样的体贴,作为媳妇会感到幸福和温馨;也有弟弟给嫂子烧炕的,就是村里人再咋耍,哪怕红着脸,也要给新嫂子把炕烧好!一家子和睦相处,相互关心,相互体谅,那种温馨和亲情,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现在,烧炕成了一种记忆。
而近几年,有些地方反倒“复古”,连有些城里人都喜欢在家里盘个温热舒适的火炕,看样子,庄户人发明的烧炕又一次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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