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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温风至,因循小暑来。
竹喧先觉雨,山暗已闻雷。
户牖深青霭,阶庭长绿苔。
鹰鹯新习学,蟋蟀莫相催。
----唐·元稹
如果仅仅从物候与气候的现象层面来看,小暑节气当是夏令最重要的节气之一。小暑,夏令第五个节气,农历六月季夏之节,也标志着从历法上的夏季已接近尾声,但气温上的炎夏才刚刚开始。在小暑节气期间,将感受到“出梅,入伏”,从湿度巨大迈入逐渐酷热的炎夏。
《礼记.月令》篇中,季夏“小暑、大暑”二气的描述为:“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徵,律中林钟。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天子居明堂右个;乘朱路,驾赤骝,载赤骝;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高以粗。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命泽人纳材苇。”这段大意即描述每月二气天象、神职、物候,以及顺时用物之事。今年物候日志专栏的最初几期曾详细介绍过,就不再赘述。
大家从上段描述看,实际上,节气从最初就不仅仅是为了农时历法而定,而是从天文历法涉及到政令、军事、渔猎、农耕、工造、日用、起居生活的方方面面,这就是中国文化里最直观的天人合一啊。所以,学习传统文化从哪里入手最系统最直观?应该从学习理解节气入手。
“是月也,命妇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无或差贷;黑黄仓赤,莫不质良,毋敢诈伪;以给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以别贵贱等给之度。”《礼记.月令》季夏中的这一段讲的是祭服染采。在《礼记.月令》午月仲夏二气之时曾道:“令民毋艾蓝以染,毋烧灰,毋暴布”说明在先秦时期,祭服染采都要顺时用物。正巧,前不久我参加嘉定安亭的药斑布非遗活动时,请教了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副馆长倪沈健先生,他认为,农历午月染织所用的植物颜料蓼蓝尚未成熟,所以,礼记中所言“令民毋艾蓝以染”是有道理的。
清代御墨《黼黻昭文》
“黼黻文章,必以法故,无或差贷;黑黄仓赤,莫不质良,毋敢诈伪。”这段话里“黼黻文章”的“黼黻”读音为“甫弗”,清代孙希旦《礼记集解》中引《考工记》释:“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大家注意这段文中颜色之间的逻辑,这是当时国家视觉识别系统中,阶层等第的差异。染此等祭服旗章的织物,必以季夏此月染之,因此时暑湿恰盛,染帛为宜,还要依照先秦旧法,不能有丝毫的偷工减料或者改变旧法,这种对工艺的严谨执着,现在日本民间工匠们似乎坚持的比我们好。
为什么要如此恪守旧法呢?因为当时的先民们长期实践经验证明了“法故”是“质良”的保障,祭服旗章相当于当时国家的视觉识别系统,保持VI识别系统的可靠延续性,只能沿袭旧法。
这一段,对于今天我们认知、理解和执行“守法”二字,特别有借鉴和参考意义,因为“守法”不仅仅是遵守法律之法,作为社会人,各个岗位、各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原则和法度,要从“敬事”的角度守法,这既是对职业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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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制作:蔡嵩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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