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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的敦厚,水的激情,象征着中国书生的两种基本品行。由于儒家文化盛行,儒者如山,温良敦厚,虚怀若谷,含垢忍辱,市面流行品种是谦谦君子。大陆文化中罕见了水性文化气质,那种奔腾激越、不平则鸣、舍生取义、一往无前的刚猛勇毅,伴随着洁身自好、皎皎易污、深情贯注、宁折不弯的壮怀激烈。这种“水性文化气质”如深山清泉,吐出涓涓细流,绕山而行,给凝重的重嶂叠峦以灵动生机;如青山眉眼,触物伤情,泪光盈盈,灌溉着中国人缺水的心田。两千多年前的一天,屈原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了这股源流中的第一泓水。
屈原(约前340~前278),名平,字原。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丹阳(今湖北秭归)人。战国末期楚国人,中国第一位著名诗人。他曾在楚国做过左徒和三闾大夫,坚持“美政”,抵抗强秦,因受权奸排挤而两度被放逐,浪迹江湖,辗转流离于沅、湘二水之间。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参将白起攻破楚都郢(今湖北江陵),屈原悲愤难挨,自沉汨罗江,殉身政治理想。那天是农历五月初五,中国民间五月初五端午节包粽子、赛龙舟的习俗就源于人们对屈原的纪念。屈原是“楚辞”的创立者,代表作有《离骚》《天问》《九歌》《九章》等。
屈原之后,中国书生投水而亡者络绎不绝。唐诗人张志和自沉吴江,“烟波终身”;南宋覆亡,教育家欧阳守道自沉水池;明代东林党人高攀龙为魏忠贤陷害,饮酒整冠,从容投池;清末爱国志士、《警世钟》的作者陈天华,痛恨国衰民困,在日本投海醒民;1927年端午节前,国学大师王国维不忍见到传统文化的衰亡,在颐和园昆明湖自沉,死的前一天,对人谈及颐和园时说“今日干净土,惟此一湾水耳!”。1966年8月24日,著名作家老舍在被红卫兵批斗整天后,投身北京的太平湖;1968年8月12日,著名作家、园林专家周瘦鹃在被红卫兵砸成废的花木丛中,投身苏州自家花园的井中……冥冥之中,难道他们都听从了屈原的召唤?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自赴清流?追溯到屈原之死才有答案。
屈原在《湘夫人》中设想了一个美丽的水中家园,“筑室兮水中,茸之兮荷盖。”那是芳草美玉构建的世外幽居,他相信应该有这样一个纯然洁净的世界存在,在《渔父》中,和光同尘的世故渔夫启发他“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却坚持认为“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醉我独醒。”他的选择是“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尘埃乎!”。他不愿以白就黑,不愿委曲求全,于是怀沙抱石,投身汨罗江“与其死于浊手,不若死于清波也。”(冯梦龙《范笏林》)不是说屈原发明了一种自杀方式,而是屈原首先将人生审美、精神品质与潺潺清流联系在一起。高远的理想,值得上下而求索;生命的尊严,岂容折价拍卖?洁净的追求,虽然死而未悔。求索不成,浊世难存。不能生于净土,甘愿投身净水,上天无路,入土不甘,惟水可居。因为屈原,葬身清波成为洁身自好、不甘苟且偷生的纯洁人格的象征。也因为屈原,标示出中国书生的人格高度,在中国的书生传统中注入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毅血性和高贵人性。
《涉江》一篇作于屈原流放途中,自杀前夕他追述高洁理想,倾诉苦闷心绪,指斥世道的黑暗,表明宁折不弯的信念。风雨如晦,柔肠千转,一颗文化巨星在即将熄灭的时刻爆发出强烈的光焰,后世千载,无数双遥望人类精神星空的眼睛,依然被它灼热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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