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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一眨眼、一挥手,近花甲之年了。蓦然回首,已是夕阳红。回首往事,几十来年的风风雨雨,几十来年的坎坎坷坷,既有欢乐也有悲痛;有成功也有挫折;有甜蜜也有苦涩。历尽了人间沧桑,尝遍了甜酸苦辣。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所走过的路,所经过的事,谱写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人到花甲,更要把握好要到岸的那一刻。只要真心去面对生活,一切都是美好的。
1972年开春,我考入坊珊高中,当时我们年级学生比较多,分设两个班级,并采取部队编制,一个年级叫一个连队,一个班叫一个排。七二连三排和七二连四排,我在七二连三排,每个排54个人。第二年改为高中三班和高中四班,我在三班编委会任宣传委员。
我家距离学校较远,步行走读。路上要经过东邱村沙窝、荒凉古道沟和前坊珊村西坟场。我胆子比较小,一个人走路时,尤其是中午,胆战心惊,恐怖万分。但过往时还要目不转睛盯着坟头,那里怕看那里,越怕越看,越看越怕,生怕钻出个魔鬼来,随时做好逃生的准备。
高中入学时间不长,坊珊供销社盖门市,需要砖。学校为了搞勤工俭学,由学生俩人一组,去车站拉砖。路线是坊珊供销社——南邱村桥——李家庄村——东关村——孙家庄村——砖瓦厂。往返20余里,基本全是土路。
为了确保学生安全,任课教师也分成两人一组每隔一段距离设一个保障站。印象上孙玉献老师和董振国老师在南邱村桥,带着打气筒和补胎工具。这天早晨天不亮,吃了两碗母亲给我做的疙瘩汤,拉着自家小车到学校集合,我和新占一组。两个班浩浩荡荡50多辆小车出发了。路不宽人很少,一个多小时到了县砖瓦厂。当时县砖瓦厂在铁路西边,东塔影与京广铁路之间。我们每辆小车装100块砖500斤。原路返回,当时 是年仅15岁,也不觉得累,上午11点左右把砖拉到目的地。
那是第一次去山里,让我现在形容冬天赞皇的山就是:“青石壁立,苍茫连绵,层峦叠嶂,巍峨壮观”。而那时的感觉就是“到处都新鲜,比平原有看头儿”!距离赞皇县城西南大约十公里,路过一个村子叫千根,脚下沥青路面不知不觉变成了石子路,路面坑坑洼洼,不好走。走着走着,突然有一条河挡住了车队去路,河里有水,冬天水不深,拉着车踩着鹅卵石能过去,如不小心,很容易跳到水里。又路过一个村子时路突然断了,需要俩人抬着小车上个很高的土石坎,当时我就在为拉煤回来怎么过这里发愁!走了几里石子路,当时我感觉脚底板有点儿疼,一看,原来是走路磨出了几个血泡,这是路面石子多,硌得,当时不仅路不好走,穿的布棉鞋既不护脚,也不给力。
越往山里,路越难走。老兄为了照顾我,让我多坐车少走路。又走了十几里,我看到路旁有个牌子,上面写着“野草湾”,还有一个牌子写着“白草坪”,箭头指向前方。后来我上大学时学的是工程专业,上班后才知道赞皇西部有个白草坪小型水库,水库下游的河道就是坊册北面的槐河。过了野草湾,就向北走了,当时都没有手表,只顾着赶路,已经到下午了,我们才匆匆忙忙在路旁沟里架锅做饭,用香油炒了一锅白菜,非常香。凉馒头,硬邦邦的,没筷子就到路边折两根树枝夹菜,在荒郊野外,在刺骨的寒风中,这顿饭吃得如此有滋有味,让我印象深刻,终生难忘!现在想想,当时整个社会还处于贫困状态,人们缺吃少穿,能带上馒头已经就不错了,不会有什么肉,更没有其它可带的好吃的东西。那个年代能够吃饱饭,但没好饭吃。可想,多半天走了大几十里坑洼不平的山路,又累又饿,吃啥都会觉得好吃。
再往北走不远,路过孟府村,过了这个村子大约5公里左右就往西拐了,那里离大岭越来越近了。继续往前走又路过一个比较大的村子叫巡检司。冬天山里天黑的早,过巡检司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按照出发时说的,黄昏之前我们赶到了大岭脚下。这里没有一丝灯光,静悄悄,一片荒凉,只有道路北边有几间旧房子,说这是“大车店”,我进去一看,就是四、五间空屋子,没人管,地上还铺了一层玉米秸,看来平时就是上下岭的人随便在这儿歇脚,躲避风寒。那天晚上我们那么多人就挤在那几间大车店里休息,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因为太累了,我晚上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清晨,大家起得都很早,因为昨天晚上到这儿天就黑了,一早都慌着看看外面的景色。果然,延绵不断的高山已经展现在我们眼前,来过的几个人指着西边最高的山说:那就是黄沙岭,都叫它大岭 ,从这儿再往前走就要上岭了。走这条路,高邑到昔阳大概有250里,拉空小车步行最快也得走两天多,我们才走了一半……
太行山东麓黄沙岭最高海拔在2000米左右,是这条路上要翻越最高的山。冬天岭上气温往往在零下20多度。晋冀两省以山顶上的昔阳县九龙关为界,从赞皇青泉村南路口的这个大车店至省界九龙关,还有13公里的黄沙岭盘山公路,是这条路最险的路段,共有盘山36层,要穿越五山八沟十面坡,地势险要,过去习惯叫“十八盘”。
这是一条来往河北山西的重要交通要道,也曾是晋煤外运的主要通道。70年代,这条路过往车辆多,道窄路况差,经常堵车,加上路陡、弯急,如果车速控制不好,事故随时可能发生,车毁人亡的事故时有发生。到山西拉过煤的人都知道,上山靠的是力气,而下山靠的是耐力,重载车下山就更危险。因为大岭上面人烟稀少 ,海拔高,气候恶劣,要过黄沙岭,一般都会在岭底下的青泉村至巡检司一带休整一下,或休息或吃顿饭,给小车打气,带足吃的喝的,做好了各种准备后才敢动身上岭。
当大家正在为黄沙岭的险峻和难以逾越而感叹时,从大车店西边的路口突然驶来一辆大卡车,汽车停下,站在车厢上的俩人是我们村的两位村干部,他们下来后给我们说:他们一大早搭车去了大岭上面的九龙关,在那边山西的人告诉他们:外国人到昔阳参观,河北去那里拉煤的车太多,影响那里的交通和社会形象,最近不让河北拉煤的车过去了。大伙突然听到不让去了,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瞬间又都高兴起来了。村干部赶紧聚到一起商量,最后决定马上往回走,天黑之前到家,让大家回去好好准备过年!在回家的路上,人们走得比去时还要快,个个马不停蹄一门心思往家赶。
中午时分,一部分队员赶到了高邑城召供销社,这个供销社就在路北边,那儿当时的供销社主任是我们同村老乡,中午他让伙房给我们做了一锅疙瘩汤,当时真是有种回到家的感觉。我边吃饭边看报纸,那几天的报纸上到处都是周总理逝世的消息和与之有关的文章……。
以上是以我个人的视角回忆那次去山西拉煤的某些经过和所见所闻。
(毕竟山西没走到,煤也没拉上,肯定有更重要的信息,我不知道,希望了解更多情况的队员海涵谅解,不吝赐教。)
转眼间,那次集体大行动已经过去44年了,我提到生产小队那位长者早已作古,其他队员大都接近或超过古稀之年了。我真心祝愿这些乡亲们家庭幸福,健康长寿!
1976年,的确是国家多灾多难的一年,周总理、朱德委员长、毛主席相继去世,7月底唐山发生了7.8级大地震。一月中下旬我们村里组织的那次拉煤行动尽管没能实现,却使我从中受益匪浅,这么多年,每当我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总能从那次经历中汲取新的能量,促使我不断发奋前行。多年以后有人也说过:“那一年年景不好,没去成也不后悔!”仔细想想,这话不无道理。那次与山西失之交臂,的确把我去山西的时间往后推迟了近十年,1985年工作原因到太原搞外调,我才第一次到了山西。
前几年我开车专程去了趟大寨,圆了我多年之前想去参观大寨的梦,回来时我执意要走昔阳至赞皇的公路,这里有我当年想翻越的黄沙岭和镶嵌在大岭深处的“十八盘”山路。一路走过,真是山高路远,陡峭峻险。我当年到过的地方也不再那么僻静荒凉,许多地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通过打问青泉村老乡才确认我找到的地方就是当年大车店的旧址,原来孤零零的大车店早已荡然无存,原址上建了赞皇县的一个收费站,周围多了不少农舍,原来在北面山沟里的青泉村大部分已经搬到路边居住。我也第一次领略了黄沙岭的巍峨壮观与神秘,这段当年用脚步未曾丈量完的山路,几十年一直让我魂牵梦绕。曾经路过的千根、土门、野草湾、孟府、巡检司、李家庄、青泉村,这些地名构成了去山西拉煤的路线节点,也成了我心目中永久的地标。
那个年代由于体制原因,社会闭塞、信息技术、交通、通讯等方面极端落后和不发达,造成整个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同时导致生产生活和各种社会活动处于无序和低效运转。人们当时只能通过透支青春和体力冒险去争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城乡面貌发生了深刻巨变,各行各业都取得了长足发展。与人民群众息息相关的产业如能源、交通和通讯技术日新月异,高速公路、高速铁路遍布祖国大江南北,总规模均跃居世界首位。物资流通顺畅快捷,足不出户,可得天下万物。在广大农村,空调和暖气已经普及,家家户户通了天然气,再也不用烧煤来取暖做饭了。科技的发展促使山西的煤炭资源扮演着新的角色,通过能源转化,这些地下宝藏最终以全新方式惠及千家万户。徒步去山西拉煤早已成为了历史。深藏在我心中的那段记忆,却越来越刻骨铭心!
(图文无关)
(备注:作者 孙秀岐,高邑县文教局原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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