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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很怕读张爱玲的小说,她的文字似乎把人内心深处所有的薄凉都看透,每次读来,都会觉得人生无比孤单,仿佛心中压了块大石,久久不能治愈。
人到中年,再读她的文字,才发现,比起这世间繁华浮躁,活在她文字里的人物反而更加立体,忽然觉得内心不是孤单,而是心疼,就像张爱玲的人生般,一半浮华,一半凉薄。
有时候会想,如果她活在现代,不知会写出什么样的文字来调侃。
作家叶兆言先生曾说:张爱玲的一生,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一声重重地叹息。
幼年的家庭不幸给她的一生蒙上了阴影,李安曾说,张爱玲是一个没有爱的人。或许这份“没有爱”,正是因为她幼时没有感受到家人的爱,所以,在成人后才渴望从他人身上能够汲取到爱。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在文字里对男女关系如此本质的了解”,却对胡兰成那般飞蛾扑火的痴恋。
当我们真真切切地从纸上看到她泥泞坎坷的一生,从她的文字里感受她的所思所想,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着她爱恨,陪着她释然,或许,很多温暖的文字,都想拿来对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或许,她是比我们还要清醒的落寞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人之中,世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哦,你也在这里吗”?——
或许,在爱情里,她也曾经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有无限的憧憬,懵懂无知间,觉得前方大路坦荡顺畅,没有荆棘丛林,更加不会遇到像胡兰成般,能够堕入深渊的爱。
人生最怕蒙着眼睛走路,因为如果周边放着舒缓迷人的音乐,就会忽略眼前一片黑暗的危险,身处险境也不自知,直到掉入深渊才知道,人生已经万劫不复。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凉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她没有爱吗?她有,她的爱比常人来得更加深沉厚重。
她对音乐,绘画,英文样样都得心应手,唯独文字却是她一生挚爱,可见,文字是她慰藉人生苦闷的挚友,她用文字在治愈她的性格缺漏,也用文字向世人表达她的爱。
随便看见什么,或是听见别人说一句什么话,完全不相干的,我脑子里会马上转几个弯,立刻就想到你。
爱来了,就是如此,在现代人眼里的“爱情脑”,很多清醒人,明知道是错的,也会去坚持。
张爱玲是敏感内向的,她从不轻易向他人表露感情,却清楚地记得每个人的恩情,曾经,她从父亲家中逃出后在母亲和姑姑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母亲为她的花费,她都一一的记下来,等后来写作有了稿费,便存了二两金子还给母亲,对姑姑的照顾也是长期记在心里。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对他人的某一个示好,某一个温暖,就会毫无顾忌地去爱,不管那个人是刀山火海,还是悬崖深渊,是一份痴,也是一份愚。
两人的初见如胡兰成的描述:“我竟要和爱玲斗,向他批评当时流行作品。”或许,初见后,他对张爱玲燃起的可能是一种“征服欲”,而不是单纯的爱,他希望用自己的学识和美丽将这位具有无限才华女子斗倒的征服欲望。
结合当时的时事,三十八岁的胡兰成在被日伪政府追杀而逃亡的路上,而此时与张爱玲的相遇,或许只是他生命中一个短暂的驿站而已。
可是,在张爱玲眼里,只有一句话,就解释他们之间的情感: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她向他大胆地表达她的爱,在自己的照片背面写上: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将这张自己珍藏的照片送给了胡兰成。
对于人和事,或许她是矜持的,可是对她爱的人,她是欢喜和重视的。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多年后,岁月没有停留在他们二人简约婚礼上的祈语: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爱是,风雨飘摇。
胡兰成在武汉经营《大楚报》,两人见面有限,而胡也开始牵手其他的女人。
随后抗日结束,曾经为汪伪服务的他继续逃亡,在温州,又和十八岁守寡的范秀美结为夫妇,而后来,在他逃亡到台湾和日本后,这位范秀美根本从未被提及过。
真可谓,走一路,风流一路。
或许,他找到了他生活中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是这一切,与张爱玲无关。两人终于决裂。
漫漫时光,或许经历了和胡兰成一段痴恋的张爱玲越发清醒了吧,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只是岁月里生活的一部分。
多年后,她是真的看透了,也是真的放下了。就像她最终心灰意冷之际给胡兰成写的分手信里描述的一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这段感情,终究是变成了岁月里生活的一部分,用尽她数载光阴与无数心力的爱恋,让人读来唏嘘不已。
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我应该是快乐的。
在张爱玲眼里,其实人生没有那么不堪。一切都会不可避免的过去,而现在,应该快乐。
或许,在世人眼里,她爱上了一个风流浪荡的男人,是个悲剧,而在她眼里,或许只是一场“他懂她”的爱恋罢了。她的人生哲学,是当下快乐。
张爱玲已经离开多年,但,张爱玲不会在我们心中成为过去,她美好的文字和痴绝的真情,让我们流连不已。
每当我们捧起书本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沉浸在她文字的乐章里,用她文字的烟火气,来养这一生的温暖。
清冷的空气,纷繁复杂的世界,张爱玲那些把人心薄凉都看透了的文字,比什么都治愈。#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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